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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馬天中到廳裡辦事,將這些講給李子清,李子清半天沉默不語,他正在寫一份材料,嘴不動手卻沒閒著,馬天中看見那隻指纖色白的手暗中用了力,鋼筆發出蹇澀的響聲,如刀似的把寫出的材料劃出好幾個破洞。
接下來的日子,小芳並沒有放棄,只是
李子清一個大活蒸氣一樣揮發掉了,雲裡霧裡無法尋覓,只好把無限的思念傾吐在一個個方格子裡,信寫好了,就郵寄給馬天中,她相信馬天中一準能將這些信轉給李子清。她是執意要將那些已經成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美好地延續下去。
李子清將馬天中轉交給他的小芳的信看過,都悄悄鎖進了自己的檔案櫃裡。
三塊地 第三章(1)
李子清文才好,應付宣教工作駕輕就熟,很得金處長的賞識,到下邊的各個單位轉游時總不忘帶上他,而且言必詩人,偶爾酒興大發,會命令李子清當場賦詩一首,讓酒桌前的酒囊飯袋們開開眼界。
金處長比李子清還要白細些,他總是容光煥發,彷彿對人生充滿了憧憬。金處長比李子清人大不了幾歲,混到這個份上,自然有種分外的感覺,不足為怪。何況金處長是梁廳長的女婿,機關裡到處流傳班子調整時,金處長還極有可能成為一匹黑馬,高升半格,坐到副廳長的寶座上。李子清分別得出金處長與常人的不同,常人更具體更事務性的成份偏多,這樣的務實和瑣碎使其目光短淺,雖然經常把後果懸掛在嘴上,事實上很難搞明白懸掛著的後果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所以到頭來一無所獲。金處長看得透徹,一下即能看到本質,後果如掌中的紋路清晰在握。關於他作為梁廳長的乖龍快婿廳裡就有不少說法,特別是和他有牴牾有過節的人,不斷將這些當作攻擊他的流彈射到李子清的身邊。李子清不驚不乍,對方的用意連三歲幼童都能察覺出來,他有義務維護處長形像。
只是金處長對李子清遲遲不談婚事不以為然。
和林秀儀的糾葛,李子清還只是極度的憋悶和憤慨,有了小芳的事,李子清覺得自己和死了一回沒差別,李子清努力掩飾著這種因不經意懷念引發的哀傷和悲切,除了他真實的走向成熟外,主要還是考慮了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和環境,他已不願再把自己內心的一切裸露給別人觀看、評點(馬天中是例外),即便是醜惡的也是僅僅屬於他個人的。他按照自己的設計去生活,他甚至想獨身一輩子與自己的影子永遠呆在一起。
一天, 下班鈴都響過好一陣子了,金
處長還沒有任何打算走的意思。一方面鼓勵李子清做詩做學問,另一方面也鼓勵他在仕途上努力想想辦法。他諄諄教導李子清,既然你坐在了機關裡就不能不考慮升遷的事情,你有才,可有才的人多了,為什麼用你?你就是比有才的人還有才,組織上說不用你還是不用你。黨的幹部使用原則是*集中制。高度的*算不了什麼,人人都可享受的東西有什麼可以使你心花怒放的。至關重要的是高度集中這一環節,也可簡直地理解為誰把握有生殺大權誰說了算數。但你可以透過各種方式更改這種看似神秘兮兮的定數。
李子清以為金處長是在給自己講解官場
上的切身體會,不知是一首前奏曲。
接下來,金處長話鋒一轉,又講到了李
子清的個人問題,提出把柴副廳長的女兒介紹給李子清,並說是柴廳長親自為女兒擇的婿。李子清根本沒有思想準備,但又不好馬上拒絕金處長的一番好意,吱吱唔唔不知所措。
金處長笑著說,子清呀,看你平時辦事挺乾脆利索的,一講到終身大事怎麼就優柔寡斷婆婆媽媽的啦。哪兒跌倒再從哪兒爬起來嘛。見面,先見見面,不合適再說。
金處長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何況女方又是柴廳長的千金,這事不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