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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啊,都是爸送給你的。」
周寄穿一身合身的西裝,也不嫌熱,滿眼裡都是笑意,像一個拿了好東西來向大人炫耀的小孩子。
齊明安卻不給面子,只抿了抿嘴,道:「你可能太久沒來南邊了,這裡變化挺大的,這種機器已經是淘汰的老款了,我們可能不需要。」
「對了,我們廠的庫房裡還有這種機器,是我們淘汰下來的,你要是覺得有價值,一會啊,我就讓庫房老李給你裝上幾臺帶走。」
「就當是見面禮。」說著,他抬眉看了看他難看的臉色,笑了笑,便不再說話了。
「不用了!」周寄臉色難看的就想走,連轉讓書都沒拿,齊明安敲敲桌子提醒他,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見他走了,眼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周寄在回酒店的路上把轉讓書撕了個粉碎,當然在父親那裡也是一句好話都沒說,只說齊明安貪心又傲慢,弄的齊父嘆了口氣,只說他教養不佳,品行不端,對這個前妻生的孩子有點隱隱的生氣,愧疚都被磨了大半。
他這裡說不通,自然就不用再說了,在周寄的提議下,他決定趁著晚年,現在身體還康健的時候,能去臨牟縣看望看望自己的以前的妻子。
幾十年過去了,當時非卿不娶的感情其實已經淡了一大半,讓齊父去想當年那個女人的臉,他都有點想不起來當時那個女人的臉。
僥倖逃生後,他身上連一件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都沒有,也更不可能有照片了,只有記憶裡那個梳著兩個大辮子的少女,和後來偷偷回來過一次看見過的美婦,別的印象他都已經沒有了。
懷著一種難言的期待和愧疚,齊父又在周寄的安排下踏上了去臨牟的車。
一路打聽著到了齊母的房子前,忽略了旁邊一群跟著看熱鬧的人群,齊父懷著一種難捱的,類似於近鄉情卻的心情,輕輕的敲響了破舊的黑木門。
門上的楹聯還是前幾年的,被漿糊沾的破舊不堪,這門,還是當年分家的時候家裡的舊門,早已經斑駁掉漆了,齊父輕輕一敲,便沾了滿手的渣。
但齊父完全不在意,他只是輕輕的擦了擦手上的渣滓,屏住呼吸,等著裡面的人開門。
「哎,誰啊。」傳來一陣年老的女聲,然後便是一陣緩慢的腳步聲,黑色木門吱呀一聲在面前開啟,出來的卻不是記憶中的任何一種。
她年老,醜陋,面板乾癟的像是個被曬乾的冬棗,手指的面板鬆鬆垮垮,因為長期幹農活和勞累,面板也是粗糙生斑的,肯定不可能像城裡老太太一樣。頭髮自從分家之後迅速的花白,被亂糟糟的梳在腦後,很是邋遢。
她穿了花布的汗衫和靛青色的褲子,都打了補丁,這種形象對於一個農村老太太來說,實在是不足為奇,幾乎人人都是這樣的,可齊父,則是實打實的失望了。
記憶裡,她比他要小上好幾歲呢,怎麼現在看來比他還大個十幾歲的樣子?
他心中不乏有再續前緣的樣子,可如今面前的這個女人的形象,跟記憶中的相差甚遠,他別的心思都潰散了大半,只有拋棄她多年愧疚的心思了。
齊母拉開了門,只見門口圍了很多人,她退了一步,有些警惕的望著他們,抿了抿乾癟的嘴,看出來這些人穿的衣服都很好,不像是他們本地人。
還以為是自己兒子夫妻兩個在外面惹了事情,剛想毫不留情的關門,門就被一個男的抵住了,她剛想叫罵,目光卻在他的臉上停住了。
她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仔細的看著他的五官和神色,手指顫抖,不可置信的長大了嘴巴,滿臉滿眼都是不知道什麼落落下來的淚,可憐極了。
「是我,月娥。」齊父看她哭泣,也有些動容,剛想遞給她手帕,齊母就一個跟頭栽倒了,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