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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安看面前這傢伙半天沒動靜,瞥了束玉一眼,想了下,對張家譯說:「這樣吧,你看著我,我告訴你我需要的效果是什麼樣的。」
束玉始終是這部電影的製片人,雖然自己只是打算糊弄糊弄,但是今後也難免要打交道,還是不要把關係搞得太僵了——他現在這麼做,就是給束玉一個訊號:你看,我可是認真地在挑選演員,而不是糊弄過關,所以你也不要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說完,杜安就演了起來。
他想像著夢中見過的場景,然後努力地表演起來。
說實話,這場夢太過久遠,雖然印象深刻,但是要回憶到一個具體的表情確實困難之極,所以杜安也只能加些自己的相像。
嗯,要有恐懼,要有同情,還要糾結……
恐懼會是什麼模樣?同情呢?至於糾結,那最簡單,每次大姐要出去買菜的時候,都會在今天要不要買一點肉的問題上糾結不已,這種表情杜安已經銘記於心了。
張家譯放下劇本,臉帶微笑地看著有可能是自己未來領導的小年輕給自己講戲。
說實話,他覺得講不如不講,他自己看劇本就好了——他接觸過的那幾個導演從沒一個有什麼好演技的,演點簡單的還湊合,演到這種複雜的情緒就歇菜了,根本給演員指明不了什麼方向,還不如用嘴說呢。
這也難怪,導演麼,能導好戲就行了,要那麼好的演技幹什麼?不過既然眼前的小年輕有表演的慾望,那他也不妨配合一下,等對方表演完了之後再誇讚一番,說不定能增加對方對自己的好感。
他認為這並不是拍馬屁,這只是一種表達尊重的手段,是一位成年人想要在這個社會生存下去所必須具有的覺悟。
但是看著看著,他的笑容一點點撤去,雙眼逐漸睜大。
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導演,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僅憑著一個瞳孔收縮的動作,就讓他感受到了對方的恐懼!
杜安的雙眉外側微微往下挪了挪。
這一點小小的改變,氣質又迥然不同了。
張家譯彷彿看到一位長輩慈悲地看著自己,但同時這個人又非常害怕,這種感覺別提多彆扭了。
接下來最神的地方來了。
杜安的眼珠子動了動,嘴巴微張,似乎要說些什麼,但馬上又閉合起來,眼珠再幅度極小地動了動。
恐懼,同情,糾結,三種情緒完美的結合,層次豐富,銜接流暢,偏偏卻如此的詭異彆扭,讓張家譯看得渾身難受,以至於他本來打算說出口的讚揚之詞都拋到了腦後。
他是如此震撼,以至於忘記了呼吸,空氣驟然一片死寂。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你試試看。」
杜安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他笑著,雙眼又靈動起來,看著張家譯。
張家譯這才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看著面前的年輕導演,張家譯苦笑起來。
試什麼試?
要不是他實在太渴望接到一個屬於自己的角色,他早就起身扭頭就走了!
說實話,他現在都不太敢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表演了。
他從沒見過僅憑一個簡單的表情就表達出如此豐富情緒的人!
束玉也目睹了剛才的一切,但是對演戲一竅不通的她並不明白剛才的那一幕有多驚人,只是模糊地覺得杜安的表演好像還行,所以她依舊安靜如初。
「您真的是導演?不是演員?」
張家譯忍不住問道。
杜安不明白這傢伙為什麼要這樣問。
偷瞄了一眼身邊的束玉,雖然有點心虛,杜安還是強作鎮定地答道:「當然,今年剛從中戲導演系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