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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含淚撿起落在腳邊的一個香囊,上頭拴著枚小小的碧玉葫蘆。這是剛才他躲閃的時候從袖子裡掉出來的,前年秋社,廖綺璇回送給他的禮物。
秋社家家熱鬧迎女歸,而他的家裡卻冷冷清清,這一天,對廖家人來說根本就是心如刀割!衰老的父親只能呆坐在香案前,一遍一遍顫抖地撫摸姐姐的牌位。可憐姐姐連屍骨都沒有,立了個衣冠冢,也是埋在韓家墳塋!
他實在受不了這淒涼,一個人悄悄來到大街上,周圍的熱鬧卻更加重了他的悲傷。這個時候看見韓澈,滿腔仇恨燒得他不能自已,想都沒想就動手了……
韓澈大勝北冽,舉國歡慶,誰也不認可廖家父子的悲憤。廖綺璇的父親廖崢憲學士上門質問韓澈:「我把好好的女兒交給你,你就是這樣待她的麼?」重重打了韓澈一巴掌。
韓澈確實默默生受了這掌,可嘉勇侯不幹了,勃然大怒地指責廖學士心胸狹隘,完全沒有讀書人應有的愛國風骨。
「城困久矣,人和盡失。若不那麼做,一旦被攻破,國人遭難不說,綺璇還不是一樣得死?說不定是被韃子軍輪暴而死!既然都是死,當然要死得光榮死得其所!綺璇已是我韓家兒媳,生是韓家人死是韓家鬼,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廖崢憲當場氣得吐血,回到家就病得神志不清,等十幾天後終於挺過來,卻發現老妻已因女兒慘死,傷心過度,早早地追隨愛女而去了。
不及辦妥妻子喪事,又收到了貶官文書。原來嘉勇侯在皇帝面前狠參他一本,激得眾臣憤怒,紛紛唾棄廖崢憲不義無德。皇帝便也震怒,本想罷了他官職終身不復起用,還是韓澈多方斡旋,皇帝才勉強改成貶為七品編修。
廖崢憲本是正五品的翰林院學士,現在成了個無權散員,新任學士又故意刁難他,讓他做著從九品待詔的活兒,每日校對堆積如山的章疏文史,還時不時地奚落他,要不是有個好女婿,翰林院哪有他的位置……
廖晏鴻想到這裡更是椎心泣血。淚眼朦朧中,一隻大手搶走了香囊。
「做什麼?」廖晏鴻驚怒,「還給我!」
「鴻弟,」韓澈懇求道,「這個能不能送給我?我失去了她,幾乎不曾思念成疾,好歹多給我些念想……」
「滾!」廖晏鴻一把奪回,「這是姐姐送我的,你別做夢了!你思念她?我只看見你接二連三地納妾,呸!」
一口唾沫噴在韓澈臉上,廖晏鴻憤然離去。
韓澈遊魂般回到侯府,一頭扎進宛如房裡,不管不顧地將她按到床上。
「爺,」宛如嬌吟一聲,「疼呢……」
「別說話。」韓澈捂住宛如嘴巴,粗暴地進入。
綺璇……
他很快就爆發,把臉埋進女人耳邊的枕頭,緊閉著眼睛堵回淚意,心中無聲吶喊。
你在哪裡?我追薦這麼多回,為什麼你連個夢都不託?是不是恨極了我?綺璇……
方巧菡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喚「綺璇」,是父母吧。
「父親,母親……」
她低低夢囈,眼角有淚湧出。死後魂魄沒能看一眼家人,這是她前世最大的痛楚。
有人用粗糲的手指把淚水抹乾。耳邊傳來低沉溫柔的聲音:「不哭……乖。」
她好似被那暗啞磁性的聲音催眠,彎了彎嘴角,陷入更深的黑甜鄉。
秦正軒看著伏在床頭的方巧菡。天色微曦,辨認得出矮櫃上的水盆,他的額頭還鋪著一方摺疊的粗布巾,已是半乾。
對夜裡發熱還有點印象。全身下火,口乾喉痛,只知道不停地說一個字,水。
很快就有清涼之物置於前額,有人以匙羹舀水,輕輕地送入烈焰炙烤的嘴裡。
頭頂的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