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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那羅,這個名字雖然怪,怎麼聽著那麼耳熟?」我轉頭問向戚安期。
只見他從容一笑,娓娓道來,「緊那羅是梵文knara的音譯,天龍八部之一,似人而非人,額有獨角,妙歌音,散香氣。男性馬頭人身,女性則姿容出眾——敦煌的飛天就是以此為形象。不過,」他微微頓住,沉吟片刻才說,「又有一解,緊那羅為『疑神』,因似人非人,似天非天,總令人疑惑不定……」
正嘆息間,音樂卻突然換過,夏日歡快的圓舞曲響起,一眾衣著華麗的年輕人潮水般湧入舞池,又驟然分開,好似一個美麗的儀式,中間領舞的正是翩翩和藍劍。翩翩穿著白色的希臘舞衣,衣擺鬆軟而飄蕩。頭上頂一個粉紫色花環,腳上是同色的鑲蕾絲皺紗芭蕾舞鞋。藍劍淺色燕尾服,英俊的面龐是他最好的裝飾。她跟著他旋轉,輕盈得好像一片羽毛,白裙子飛揚開來,彷彿夏日盛開的風信子。
但那是我的藍劍,我的笑時如夏花吻時如蝴蝶的藍劍,我陷在他的愛裡,朝生暮死。我們的生命是這樣短促,我即使用一生一世來愛他,也還是不夠——可他為何永遠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和我咫尺天涯?
我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抓住了戚安期的手。
戚安期善解人意地握住我的掌心,「我們不如到泳池邊走走。」
我點點頭,沒有反抗,也許是沒有聽見。
泳池邊種著高大的鳳凰木,樹影婆娑,紅花落在濡濕的青石路上,像一瓣瓣碎掉的心。
戚安期拉我進陽傘,坐在他身旁,微笑著逗我說話,「我一早看到的是你的背影。穿著很好看的裙子,雙手插在口袋裡——我小時候也有把手藏在口袋的習慣,人家說這是極度沒有安全感的表現——兩隻手往口袋裡一插,彷彿一了百了,什麼問題解決了。我當時就想,這個女孩子哪裡來的?為什麼以前沒見過呢?」
然而我的心疼痛如被群蟻咬噬,掙扎逃脫自身的疾厄尚且不能,更不能為安期的溫柔所分心,只是固執地追尋自己的答案,「你認識翩翩很久了麼?你和她是——」
安期立即一頓,臉上的微笑稍斂即綻,認真思索半刻,方才正色道:「抱歉湘裙,我只是他的堂兄,並不是他的前男友——即使是,我也無意用這種方式幫你……」
我為自己的失態而羞愧,又因他的話語更加傷痛,禁不住淚落如雨,大顆大顆砸在安期的手背上,像我胸前的水晶珠子,「對、對不起!」低聲道歉。
他沉默了半晌,恢復了先前的優雅,「我對翩翩的認識,也許尚不如你。我見她時,她已十多歲,正是滿懷心事的少女時期。但她怪癖甚多:喜穿芭蕾鞋、為人桀驁不馴、不笑的時候表情淡漠,平日裡非常難相處,好在她面容尚算得上清秀芬芳,倒也抵得一些性格的缺陷……」說著說著便陷入深思,兩隻拇指輕輕支著額頭。
我碰碰他,輕輕地「哎」一聲。
他似被我驚醒,抱歉地一笑,順手輕輕理一下我的頭髮,像個負責的兄長,「可能我當時並不懂得欣賞,你想想看,一個青春期的大男生怎麼會理解一個叛逆期的小女孩?況且我們也不是什麼青梅竹馬,各自的煩惱又一大堆,不把對方視為怪物已經很好,更枉談什麼交情!但這幾年葉翩翩漸漸大起來,又放洋很吃了一點苦,我才覺得她有了些好處,比如說,人變得嫵媚,有點小聰明,性情也隨和了不少,如果要求不大高,倒是一般男人的理想女友……」
我垂著頭,望著自己的鞋尖,半晌不作聲,「戚安期,你是否覺得我可恥?與翩翩莫逆多年,卻非要破壞她的感情,和她爭搶一個戀人,而且,確是翩翩認識他在先……」
戚安期溫柔而寬容舉起一支食指,掩住我的嘴,「你為什會這樣想,可憐的湘裙?沒有人責怪你啊!你的道德觀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