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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慕曦心裡明白,自從看到鍾天崖的第一眼,她的心就被他俘虜了。從那以後,他對案件進展的關注超出所有的大要案,因為案件的每一步進展,都直接關乎鍾天崖的生死。案件的進展對鍾天崖有利,她就會高興、興奮,案件的進展對鍾天崖不利,她就會難過、焦慮。她身為一名檢察官,為一個犯罪嫌疑人的命運如此或悲或喜,如此牽掛不已,毫無疑問,這就是愛情。但愛情有美好的,也有苦澀的,有歡笑的,也有悲傷的。為什麼她苦苦等待的愛情,從來沒有歡笑,有的只是眼淚呢。
想到這裡,顏慕曦開啟鋼琴,彈起了一曲《眼淚》。
一曲彈畢,淒婉的琴聲還在腦海迴蕩,她又想到了鍾天崖的死刑。她在腦海中幻想著,鍾天崖被押上刑場,她衝上去向他表白,他們緊緊地擁抱地一起。然後,法警強行把他們分開,把鍾天崖按在地上,朝他頭上開了一槍,鍾天崖瞬間倒在血泊中。
顏慕曦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拿出紙和筆,給鍾天崖寫了一封信。
9月6日早上,管教民警把張義叫醒,通知他法院今天對他執行死刑,然後,同樣把一碗雞蛋面放在了他面前。
上次鍾天崖看到劉小兵面對這碗麵一口未動,但這次張義卻端起面就吃,稀里嘩啦地狼吞虎嚥著,沒幾分鐘就吃得精光。
鍾天崖問:&ldo;張哥,你吃得下?&rdo;
張義抹了抹嘴,說:&ldo;有什麼吃不下的,多少年沒吃過這麼香的雞蛋面了,不能做餓死鬼呀。&rdo;
鍾天崖怯怯地問道:&ldo;張哥,你不怕死嗎?&rdo;
鍾天崖原以為這個問題會很敏感,沒想到,張義爽快地答道:&ldo;自從把人殺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也離死不遠了。&rdo;
鍾天崖不解地問道:&ldo;既然知道會死,當初幹嗎要去殺人呢?&rdo;
張義反問道:&ldo;誰不知道殺人會判死刑,但不還有那麼多人殺人嗎?&rdo;
鍾天崖說:&ldo;是啊,他們沒想過死刑嗎?不怕嗎?&rdo;
張義說:&ldo;你們都覺得死很可怕吧?但我覺得這樣挺好,終於徹底解脫了。活著的時候,每天都感覺喘不過氣來,真的是生不如死呀。&rdo;
鍾天崖這才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怕死。可能大多數人面對死亡,會像劉小兵那樣恐懼,但也有一些人,會坦然面對死亡,死刑對他們來說,恰恰是人生背負太多困苦的一種徹底解脫。死刑對於這些人來說,毫無威懾力可言。相反,死刑並不能讓被害人獲得重生,無助於被害人家庭走出因遭受犯罪面臨的困境,卻在同時又令被告人家庭也家破人亡,這也就意味著死刑不僅無助於彌補犯罪已經撕裂的幸福,而且反而在撕裂著更多的幸福。犯罪人並沒有因為懼怕死刑而放下屠刀,那麼,既然死刑並不能威懾和阻止犯罪人去犯罪,卻又在撕裂更多的幸福,死刑的正義到底何在呢?
9月8日上午,鍾天崖收到了顏慕曦的來信,他拆開散發著香氣的粉紅色信封,看到顏慕曦娟秀的筆跡,內心翻江倒海般地湧動著。他拿著信紙的手顫抖著,一字一字地看著來信,看得很慢,每一個字都要回味良久。顏慕曦在信中寫道:
天崖:請允許我第一次這樣叫你。你是死刑犯,我是檢察官,好像我們隔得很遠,但事實上不是!自從第一次見你,我就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彷彿前世曾經相識。你沒有學歷、金錢、地位,但你有一顆善良、正直的心,這顆心讓我心動。我高興著你的高興,憂慮著你的憂慮,著急著你的著急!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司法的眼睛有時會被金錢、權勢矇蔽,但它的內心從來都是純潔的!司法的目標是剷除世間的不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