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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了。就算咱、你六哥，再加上林家，那才多大點勁？能是滕井的對手嗎？整天這稅那捐的，咱一樣也沒拉下，可這國家怎麼就是不出來給咱撐腰呢？咱這個國要是撐勁，和美國英國似的，什麼他媽的滕井，我早一腳把他踹出去了！說起這個來，我的氣就往上沖。報紙上整天只是他孃的什麼剿共勝利，生生讓日本佔著東三省，你剿的哪門子共？共產黨咱沒見過，反正共產黨沒逼得咱走投無路。可是日本鬼子就能逼得咱這樣。你把那些錢，那些人，那些槍炮用到日本人身上，咱就再多拿點錢也不憋屈。這倒好，來了一個滕井，長得還沒有三方豆腐高，就攪得咱心神不寧。說攪得是好聽，是嚇得咱心神不寧！&rdo;說完端起酒來，一口乾了。

東初也嘆氣：&ldo;大哥，別生氣，這些事咱也管不了，聽天由命吧！&rdo;

東俊說：&ldo;不聽天由命怎麼辦？現在你六哥還不在家急得一圈一圈地轉？那天，苗哥還有你六哥俺三個在一塊兒吃飯，苗哥說，咱這國家要是撐勁，就憑咱這些人的能力，能把外國人也給幹趴下！能把咱的東西賣到全世界去！當時，我聽著，心裡那個敞亮！可吃完飯，從館子裡一出來，一想眼前這些爛事，真覺得沒勁！&rdo;

東初問：&ldo;苗哥那買賣還行吧？&rdo;

東俊說：&ldo;他開的是麵粉廠，日本不出糧食，還好受點兒。&rdo;

東初說：&ldo;下午林祥榮接到模範染廠停止發貨的電報，挺高興，立刻回了電報祝賀。不管怎麼說，訾家今天是服氣了。&rdo;

東俊說：&ldo;明天就該咱服氣了。老三，訾家那夥子王八蛋要再這樣幹，大華元亨要是再摻進來，就不能再留著這個東西了。前幾天，你六哥沒想出這個辦法來的時候，咱廠裡停著機，我急得在辦公室裡直轉，殺訾文海的念頭我動了好幾回。寧老五八月十五來送禮，問了我好幾次，有沒有誰欺負咱，那時候訾家還沒開業，要是現在，我連猶豫都不猶豫，直接給寧老五說了！發財就發財吧，他和勸業銀行好得和一個人似的，幫著那個放印子錢的熊銀行逼死了好幾家子。別人不和你合夥，你和勸業合夥呀！日本人佔著東三省，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還幹這些坑爹害娘賣祖宗的事兒呢？氣死我了！&rdo;

東初說：&ldo;大哥，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給寧五哥說這事。大哥，還是那句話，還是咱這個國家不行，滅了一個訾文海，還會出來和訾文海一樣的人。大哥，你聽兄弟的，把這個念頭放下。六哥也不會讓你這麼做。&rdo;

東俊仰面向天，長嘆一聲：&ldo;這是過的什麼日子呀！&rdo;

【6】

晚上林公館，林祥榮正在和父親討論問題，父子二人表情憂慮。

林祥榮說：&ldo;我想滕井不會這麼幹吧？&rdo;

林老爺說：&ldo;這個人我多年不見了，聽壽亭說變化極大，相當驕橫。今天給了他這麼大的打擊，他能善罷甘休嗎？&rdo;

林祥榮試探著說：&ldo;就陳壽亭那個性，他肯就範嗎？&rdo;

林老爺嘆口氣：&ldo;唉，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阿榮，你知道我最擔心什麼嗎？&rdo;

林祥榮說：&ldo;我猜不出，爸爸。&rdo;

林老爺說：&ldo;至於青島大華元亨一塊兒這樣幹，完全有可能，甚至是不可避免！我怕就怕陳壽亭在滕井的威逼利誘之下，把宏巨賣給滕井。宏巨一旦撐不住了，三元隨之就得完蛋，濟南其他的小染廠就更不用說了。這些工廠加起來，就會沿著津浦路一直向上海沖，我們的市場就會全面崩潰。加上陳壽亭的能力，後果將是不堪設想。&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