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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琴說到這裡又嘆氣:「應該不會的,你跟你爸不一樣,他哪兒會過日子啊。」
說完,女人抬手胡亂抹了抹臉。
她老得很快,彷彿就是在一夜之間。
縱使她現在看上去那麼憔悴,可孟嶼寧仍是淡淡看著她,等孟雲漸的葬禮過後,他和許琴再無瓜葛。
談原諒與否實在沒什麼意義。
因為傷害是實質造成的,即使女人只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可孟嶼寧確實也是因為她,這幾年過得非常不好。
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三天後到了出殯的日子,孟嶼寧捧著孟雲漸的黑白照片一路送行,嗩吶和鑼鼓的聲音從家響到公墓山。
孟嶼寧還去看了爺爺。
爺爺墓碑上刻著的孝子孟雲漸這個名字看上去很諷刺。
孝孫一欄刻著孟嶼寧的名字。
孟嶼寧蹲在爺爺的墓碑邊,伸手細細撫過早已被日曬風吹打磨平滑的石碑邊緣。
他側過頭,深吸了口氣,壓抑著從喉間湧上的情緒,再深深將這口鬱結的氣吐出來。
哭泣那早已是還沒獨立前的記憶了。
兒時因為一次不理想的考試成績鬱鬱寡歡,就覺得人生晦暗。
那時候的憂愁再大能大到哪裡去。
而現在生活隨時同自己開的一個小玩笑,就有可能壓垮一個人挺直的背脊。
再也沒有能一雪前恥的第二次考試,也再沒有一聲對不起就能哄好的朋友。
哪有時間去感懷傷秋,更沒有時間去復盤從前的苦難,時間從來不等人,生活的重擔讓他漸漸明白,任性是一件多麼奢侈的事。
從前盼著長大,現在真的長大了,卻是這樣的光景。
孟嶼寧知道,自己沒有親人了。
從此在這世間,他就是一條孤孤單單的靈魂。
喪禮辦完後幾天,小區裡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氣。
這裡明明剛走了一個街坊,但所有活著的人還得繼續過日子。
除了與孟雲漸相熟的幾家人,這裡的日出到日落依然如往常般正常交替,每天清晨在樓下晨練的大爺大媽仍精神矍鑠,每天伴著夕陽放學回家的孩子們也仍是歡快打鬧。
孟嶼寧沒有急著回北京,而是在家休息了幾天。
裴連弈兩口子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吃飯了沒有,有些擔心,可又怕打擾到他,只好打電話給雪竹,讓她週末回家的時候到隔壁看看哥哥,給他送個飯。
這天週末回家的時候,雪竹背著書包往家裡趕。
走到小區門口時,正要進去,突然被一個女人叫住。
女人個子挺高,穿著高跟鞋,合身的連衣裙,臉上化著妝,和宋燕萍平時化的那種妝不同,是年輕又精緻的妝,雪竹不懂化妝,卻也覺得她眼影的顏色很好看,口紅的顏色也漂亮。
她身上還有股淡淡的花香,和雪竹平常在街上聞到的那種刺鼻香水味很不同。
「小妹妹你好,姐姐想跟你打聽個人。」
女人開口,是極為標準的北京話。
「你認識住在這裡一個叫孟嶼寧的哥哥嗎?」
雪竹點點頭,喃喃說:「認識。」
女人一下子欣慰地笑出聲:「那太好了。我是他的大學同學,我叫江穎,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雪竹想不出什麼理由拒絕她的笑容。
江穎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整個人自信又漂亮,舉手投足都是雪竹所羨慕的氣質神態。
她沒有辦法拒絕這樣一個惹人喜歡的姐姐。
雪竹帶她上了樓,指著孟嶼寧的家說:「他就住這裡。」
江穎沒急著敲門,微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