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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他身上的緋色朝服,但她從沒看過他。
他不像文官,也不見一般武將常有的粗野狂妄,即使稜角分明的輪廓剛硬得有如刀鑿,將他自信及堅毅性格完全表露無遺,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不是強悍的壓迫感,而是一種使人心悅誠服的懾人氣魄。
雖然他現在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像是忍著怒氣,但那和狂霸外形截然不同的耐心反而更加引人心折,彷佛在無言宣告他的力量只會用來保護,永遠都不用擔心會受到他的傷害。
李潼別不開視線。她見過比他更魁梧、更孔武有力的人,卻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他的存在感,像所有的日芒都凝聚在他身上,如此耀眼燦爛。
她只能怔怔地一直看著他,毫無防備地任由他的形影烙進心坎。
“您也不用問我姓名,用完就讓轎伕自行離開,連要還人情都找不到物件,您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而轎外,楚謀已經瀕臨爆發邊緣,恨不得將眼前的老婦人一把抓起直接扔進轎子裡。
留下轎子離開,就這麼簡單的事,為什麼糾扯半晌依然僵在這兒?楚謀咬牙,手緊握成拳。忍住,這是個隨便摔一跤就有可能摔斷腿的老人家,忍——
秦嬤嬤斜眼睇他,才剛受封的他仍穿著五品官職的緋色朝服,看在她眼裡簡直比路邊的野草還卑賤。雖然公主是微服出宮,但誰曉得這個小官是不是得到密報想來討好?她才不讓這種人有機會攀龍附鳳!
她乾脆來個相應不理,轉向轎伕們喝道:“等了那麼久,轎子呢?再不馬上把轎子弄出來,你們就全都死定了!”
這老婦怎麼如此無理取鬧?楚謀沉下臉,俊眸因不悅而眯起。不知道對方真實身分的他以為她只是在虛言恫嚇,但看到那群轎伕被嚇到冷汗直流的模樣,殘存的耐性被毀得蕩然無存。
“再拖下去,對你和你家主人有什麼好處?”他已不想再刻意斂下氣勢,完全褪去笑意的嚴峻臉龐瞬間散發出鷙冷魄力。“一句話,要?或不要?”
秦嬤嬤被震懾住,縱橫皇宮的她難得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好半晌才憶起自己的身分地位,怔愣轉為憤怒。只不過是個小官,竟敢這樣對她撂話?不要命了他!
“你……”她指著他就要開罵。
“既然如此,在下告辭。”楚謀冷聲截斷她的話,轉身朝官轎走去。他已經仁至義盡,既然對方如此冥頑不靈,他也不想再多費唇舌。
沒料到他說走就走,秦嬤嬤緊張了。若等轎伕回宮換轎至少也要半個時辰,這裡畢竟不是守備森嚴的皇宮,多停留一刻就多一分危險,她又不放心讓公主獨自乘轎先行,除了接受這人的轎子沒其它更好的辦法。
“等等,轎子留著!”怕他真把轎子坐走,秦嬤嬤急喊。
早接受不就得了?楚謀無聲低咒,怒這些白白浪費的時間。
“別說我是誰。”懶得再和這種人多打交道,他對轎伕低聲叮嚀了句,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其實他不用吩咐,因為對在宮中享盡權勢的秦嬤嬤而言,就算佔了別人的東西也覺得是理所當然,更沒將這種穿著緋色朝服的小官放在心上,她只顧著上前安撫主子,連謝也沒謝一句。
“您等得悶了吧?沒事了,我會要他們加快速度的。”探進轎內的老臉笑得慈祥和藹,和痛罵轎伕的狠戾面孔判若兩人。
“嗯。”李潼點頭,轎簾放下後,方才迅速抑下的迷離又浮現在那張不見情緒的淡漠麗容上。
他離開了……她看著帷幔上的花紋,出現眼前的卻是他剛剛大步離開的背影。她不曾在父皇舉辦的宴會中看過他,這表示他官職小到無法與宴,以後應該再也見不到他了吧?
她甚至不知道他是誰……李潼輕咬下唇,不明白心頭那抹有些悸動又有些失落的感覺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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