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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書自恃問心無愧,隨即跟了上去。
倒是裴琮有些驚慌。
他一向怵今上,也沒想明白,這麼點小事怎麼就值得聖上親自過問?
猶豫片刻後,裴琮硬著頭皮上前,想要從常總管那裡問出點端倪。
可一向八面玲瓏的常總管,這回卻不肯賣人情給他家了。
芙蓉園中花草豐茂,柳蔭四合,間或有翠鳥清脆的啼叫。
登紫雲樓時,雁書也開始後知後覺地緊張起來,雖說她問心無愧,可若聖上執意要偏袒壽王府呢?
她自己受罰倒是沒什麼,可千萬別連累了爹爹才是。
皇城可真是麻煩。她總算是稍稍明白,為何娘親不喜歡此地。
雁書回憶著禮節,低垂著眼進了殿中,不甚熟練地下跪行了一禮,隨後聽到一聲稍顯熟悉的「起來吧」。
她大著膽子抬眼看去,隨後愣在原處。
正位上坐著的男子身著一襲華貴常服,隱約可見金線暗紋,腰繫蹀躞帶,處處彰顯著天家富貴,與那日青衫落拓的打扮判若兩人。
可觀其相貌,又分明是當初她在夜市撞見的那人。
聖上這樣尊貴的人,竟喜歡喬裝打扮去逛夜市嗎?
雁書瞪圓了眼,愣了片刻,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一旁的陳太傅,稍稍鬆了口氣。
「你二人是為何事起爭執?」
裴琮早在路上就擬好了對答,聽聖上問起,立時將那套冠冕堂皇的說辭搬了出來。
他將事情撇得乾乾淨淨,盡數推到了雁書身上。
「你這分明是顛倒黑白!」雁書氣得眼都紅了,下意識望向高位上的皇帝,「聖上不要信他……」
話說到一半,她才意識到自己此舉不妥,又忙不迭地低下頭。
聖上卻並沒計較她御前失儀,反而笑道:「不必怕,你只管說就是。」
雁書定了定神,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講明。
裴琮還想著爭辯,聖上卻壓根沒再給他開口的機會,只道:「小禾,你來說。」
「奴婢奉命在周遭巡視時,親眼所見,這位姑娘並未有半句虛言。」
聽到這清冷的聲音,雁書忍不住循聲望去,只見角落站著個身著勁裝的女人,打扮乾淨利落,呼吸很輕,一看便知是練家子出身。
她方才進門時,竟壓根沒留意到那裡還有人。
「裴琮,」聖上漫不經心道,「回府好好反思去吧,沒朕的允准,就別再出來丟人現眼了。」
裴琮聽出這話的意思,腿一軟,跪了下去。
見他瑟瑟發抖,與先前在臨江樓的那趾高氣昂的模樣判若兩人,雁書不由得幸災樂禍,險些笑出聲來。
「聖上英明。」雁書真心實意地恭維了句,行禮告退。
眾人退去後,宮殿之中只剩了君臣二人。
陳景悠悠開口道:「前些時日見她,臣就覺著,她的模樣與那位很像。今日再見,才知道,連性情都差不離。」
都是一樣的「愛管閒事」,不知天高地厚。
不同的是,裴承思從前沒能護著雲喬,叫她四處碰壁,失望至極。而到了今日,他終於能輕而易舉護好看重之人,但終歸是晚了太多年,舊事無力改變,只能聊以慰藉。
裴承思瞥了他一眼:「以太傅如今的身體,還是安心靜養才好。」
「生老病死,世人終有這麼一日。」陳景喘了口氣,又笑道,「更何況,我這身體若是養好了,豈非是叫聖上為難?」
這些年,外人看起來是君賢臣忠,但陳景比誰都清楚,裴承思早就想要了他的命。
早在二十多年前,陳景扣響那書生的門,拿晏家血仇刺激、拿權勢來引誘他,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