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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一個創作苗子,誠屬不易,但培養一個創作尖子,更難。發現,個人角度即可實施,培養,則非透過組織不行。延川的有關部門,為使路遙成才,越軌地創造條件,也不是人人都能理解和沒有非議。曹谷溪推薦通訊組,不是派性通訊組,不管這派那派,誰勝任我就舉薦誰。介紹路遙進縣文藝宣傳隊搞編創,有些人告狀說是耍私情,一位老幹部曾質問文教局的文化幹事,王衛國那小子能進宣傳隊,他的孩子怎麼不能,文化幹事回答:&ot;如果你的孩子發表上路遙十分之一的作品,咱們馬上給宣傳隊增配一名編創,縣上正愁人才缺。&ot;老幹部無言以對。縣宣傳隊也有人挖苦文化幹事,調來個編劇不寫戲,文化幹事正告:你大概沒看過路遙的介紹信,任的是編創員,既是編創,詩歌、小說都算,宣傳隊在舞臺上的詩表演,小快板,雖然不是戲劇,不也挺受歡迎嗎?更何況路遙和聞頻合寫的話劇《第九支隊》分明是上演了的。唇槍舌劍,簡直像吵架一樣,都是為了路遙。
路遙的名氣越大,與他文化素質偏低的反差越發明顯,得讓他系統地上學深造,成了所有關心他的人們的共識,能上大學,更好,上不了,中專也得讓去。當時招生不實行考試制度,搞推薦選拔。過推薦關,路遙不存在障礙,大隊、公社、文教局、縣委,一帆風順,而過選拔關,難度就大了,沒上過高中,基礎差,倒還其次,那個時代初中生直接進大學參加&ot;上管改&ot;的不在少數,難就難在他是&ot;造反派頭頭&ot;,各路招生人員畏之如洪水猛獸,這樣的學生招回去,極有可能犯政治性的錯誤。北京師大的,明明不接受,反過來還說路遙這樣的好苗苗,放在師大屈了才,建議為其另謀高就;陝西師大的,不願錄,理由是他們也屬師範性質,培養的是教師,路遙上個綜合大學中文系最理想,招辦的同志解釋說本縣今年沒有那方面的名額,對方回說:推遲一年又有何妨。他們甚至私下議論,這個延川縣,把個造反派頭頭當王牌,非得推薦上不可,硬把自己頭上的蝨子往別人身上塞,簡直豈有此理。
第25節:第一輯歷程(24)
事情眼看就要&ot;黃&ot;了,大學送不進,中專也難保。矮胖的縣文教局長領上招辦幹部,帶上一沓子《山花》,與延安大學招生的同志懇談,拍胸膛保證路遙在政治上出不了問題,進別的系難說,讀中文系肯定能跟上。招生的同志似有所動,但仍有顧慮。直逼得縣委書記赤膊上陣,乘坐全縣唯一的24--50071號吉普車,頻繁地出入成名後的路遙稱之為&ot;陝北某大學&ot;,去做工作。據說,當時中文系的領導,現任校長申沛昌,慧眼識英才,既求才若渴,又勇於負責,冒著風險拍了板,路遙才三步一曲折地被錄入延大中文系--一步跨入他人生旅途新的驛站。
路遙的大學生活
白正明
幾天來,路遙的猝然離世,使我神情惶惑,他的音容笑貌、舉止言談不時地出現在我的眼前,把我一次次引入大學生活的深深回憶:在課堂上,他領悟著文學發展史的搏搏脈絡;在閱覽室,他欣賞著優秀文學刊物的每每精品;在圖書館,他鑽研著文學大師的代表之作;在同學中,他談論著構思、形象、情節、細節;在社會實踐時,他深入生活並站到生活的高處。觀察、瞭解、發掘平凡人生的真、善、美。
1973年9月初,延安大學中文學系來了一名延川學員。他穿著一身半新不舊的灰的長制服,挎著一個當時北京知青普遍用的黃帆布揹包,腳上是一雙淺藍色球鞋;他個子不高,身體胖乎乎的,頭部稍向前傾,留著青年運動髮型;他臉颳得青亮青亮(全臉胡),單眼皮下兩隻深邃的眼睛,鼻子不大不小,厚嘴唇角帶著絲絲微笑。這就是我第一次見到的王路遙同學。
路遙進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