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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目光迴避她?上揚的唇瓣逐漸轉白、泛紫,最後不停顫抖,抖得連聲音都不再平穩,“千回?我……我作了一場惡夢……是不是……”
季千回閉緊雙眼,逼自己搖頭。
她的意思是——“那不是夢,是……真的?”殷若瞳顫聲問。
第二次,季千回逼自己點頭,一樣不敢看她。
“宮裡失火是真?宮娥太監的死是真?逃亡流竄是真?驍陽……殺了父皇也是…
…真?“不是惡夢?一切……都是真?
“若瞳,天恩王朝已經……已經亡了。”
“亡、亡了?”這聲音為何如此遙遠?她、她聽不清楚。
“徹徹底底地亡了。”季千回蹙眉,神情痛苦。“宮中的人除了你我之外,沒有其它人活命,你聽懂了麼?你我是宮裡僅剩的活口。”
亡……亡了……僅剩的活口……就連她最敬愛的皇兄也……死了?
那麼……“他、是他殺了父皇?親手血刃最疼寵我的父皇?”她問,氣虛如遊魂。
“率眾入宮清剿的人就是他。”
“是……是他?”將她捧在手心呵護憐愛的男子……率眾入宮剿殺她父皇!
“為什——”
未竟的話消失於另一波暗黑幽冥中,突然得讓季千回方寸大亂。
慌忙勾住她纖柔的身軀扶回床榻,一滴清淚自她緊閉的眼角滑入雲鬢,季千回無奈又心疼地嘆息一聲。
再度昏厥的殷若瞳縱使心痛,也已無力問明——
為什麼……
再次睜開眼,鏤刻心版的臉孔就在面前,修長挺拔的身影坐在床沿,昔日令她又懼又怕、又憐又愛的雙眸,此刻染上了重重擔憂,緊瞅著她。
在他的攙扶下坐起身,殷若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不知道要說什麼,不知道該對殺了父皇的他說些什麼。
像徹頭徹尾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還是憎恨他?
兩者她都做不到,單純坦直的心如今被擊個粉碎,不再清透,她已經分不清該愛該恨,又或者是愛多還是恨多。
最後,只有串串珠淚無聲地宣洩她矛盾交擊的痛苦。
鳳驍陽的心因為她的眼神、無言的淚流而揪緊。
她的眼神雖凝定在他身上,卻彷佛像在看著陌路人。
他從不怕任何人事,如今卻怕見到她這樣的神情。
指腹撫貼蒼白的容顏,俯身吮去淚痕,她不若往常羞澀的赧紅雙頰,反而如遭雷殛般縮身退開。
撲空的掌僵在半空,收不回,也不敢再伸向她。
緩緩握拳收在身側,他悽苦扯出一笑,因守了她三天三夜而略顯乾澀的嗓音輕吐:“你醒了就好。”
說完,鳳驍陽離開床榻,走向桌案。“千回替你熬了補氣凝神的湯藥,你想現在喝,還是我請人再熱一熱?”
他問,得不到響應,而他背對著她的身形也不敢迴轉。
怯懦,是的,他的確怯懦,他可以不把世上的一切放在眼裡、掛在心上,唯獨對她,他沒有辦法做到。
為她,他違背自己的信念,任憑情意作祟,硬是啟了天命。
為她,他不惜舉旗引戰滅了夭恩王朝,只為不讓她嫁入異邦,成為和親的犧牲品、成為他人的妻子。
她只能是他的!當他決定動情的那一刻就打定主意,無論如何她殷若瞳就只能屬於他鳳驍陽,任何人、任何理由都不能改變,不能!
就算是引戰禍民,就算是要他親手滅了天恩王朝、撥亂天理命數,都不能改變他的心意。
於是,他帶著身邊親近之士加入早有推翻舊朝之心的鳳懷將麾下,示鳳凰玉於天下人面前,並暗中策動江湖人士一同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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