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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還好了,那個夢你到底還記得多少?有沒有記得我給你做飯,還有我們去荊家求劍。對了,你還吃醋來著,記不記得?”
“……不記得。”
我認真提醒他:“你吃君瑋的醋,明明我化了那麼好看的妝,你以為是畫給君瑋看的,就暗示我說那個妝一點也不好看。”
“……不記得。”
我更加認真地提醒他:“你還嫉妒我和君瑋玩皮影戲,說我要鬧著玩兒也不該去找君瑋,應該……”
他無奈打斷我的話:“好了我記得了,你不用再說了……”
但我的興致已經被徹底勾上來:“而且你對我一點也不好,那時候好冷酷,說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還說我不自愛也不會有別人來喜歡我,真是太過分了。”
“……好吧,我真是太過分了。”
天邊下弦月彎彎,這是破曉前的殘夜,風中傳來最後幾隻秋蟲的啾鳴,庭院裡一些花開一些花謝。這長長的一段路,回想起那些似乎很遙遠的歲月,還有那些美好的舊時節。身後月光遍地,不知道多年以後,我和他的故事史書將會如何書寫。而這樣無憂無慮彼此開心鬥嘴的日子,又還能有多久呢?
尾聲
一日一日,感到身體的疲憊乏力,隨著另一半鮫珠的裂紋加深,生命的流逝也變得快速起來。過去只是沒有呼吸、嗅覺、味覺和痛感,但近來連觸感都不太靈敏。
我沒有寄望會有奇蹟發生,可每日醒來,首先浮人腦海的畫面就是胸中殘破的珠子,幾乎可以辨別哪些是新增的裂紋,這真是一種折磨。
這些事我沒有告訴慕言,但我想他其實很清楚,只是在我面前裝作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如何,彷彿只要有他在,一切都可以安心。
“若你要做一件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做到,又如何能做到。”這是很久以前他說過的話。和他在一起,我有許多受教,這是其中之一,可有些事,不是我們相信便能做到。
但我寧願他看到我是全心全意信任著他,看到我安心得沒有絲毫猶疑。
自慕言找到我那一日,陳宮裡開始出入許多秘術士,我知道他們受邀前來是為了什麼。蘇儀興奮地告訴我,說這些術師中不乏凝聚精神遊絲的高手,我曉得她的港臺詞,但被華胥引禁錮過的精神遊絲是無法凝聚成魅的,這一點慕言他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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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切切囑咐我,讓我在他找到辦法之前努力活著,現在想來,其實說出那些話時,他便已知道我是個死人,所謂找到辦法,是想盡量恢復我那些或失掉或衰退的感官吧。
回想那時,能夠有那樣的願望真是奢侈,如今,連保持這個活死人的模樣繼續存在於世間,都變成一件困難無望的事了。
不多的時光裡,我們像雙生的影子。但有時他會去找那些秘術士議事,這種時刻就不會帶著我,可能因為唯一要議的事是我的生死。
但我沒有他想象中那樣循規蹈矩,曾經偷偷去書房的外室聽過一次。和別的議事也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先由與會者挨個發言,彙報近期研究成果,然後自由議論,說白了就是彼此揭彼此的短,論證那些方法毫無實施的可能性。
但我聽壁角的這一次,發展到最後卻大吵起來,這一點倒是出人意料。而所有爭吵最終歸結於一聲杯子碎響,配合著杯子落地響起的是慕言淡淡嗓音:“手滑了。”
內室噤若寒蟬,他問得認真:“若是將孤的壽命分給王后呢?諸位可有誰能做到?”
那次後,我再也不願去聽他們議事。世人所謂一句一傷,有時候我們傷心並不是因為那些話不好,而是不能承受。
從前我並不需要睡眠,想睡的時候就睡睡,一直不睡也可以,因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