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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三人躲在農家生活了數日,裴菱體虛氣弱,沒有母乳,皆由南柳煮點米糊來餵養小阿音。
南柳這兩年積蓄不多,租借房屋、治病買藥、日常開銷……撐不了多久。
他曾想過去鄒家報仇,並搶些財物,但裴菱堅決不同意。
——弟弟,你把我們母女救出來,是好事;你再去殺人搶劫,就成壞事了,我不希望你變成滿心仇恨的人。
南柳拗不過她,只好帶她們母女遠離鄒家的勢力範圍。
遺憾的是,裴菱的病一直沒好轉,甚至日益惡化。
她這三年經歷了父母和長輩的生離死別,身嬌體弱,無謀生之道,走投無路,成了那姓鄒的玩物,發現他的真面目後,曾想過一死了之。懷了孩子,她硬生生忍下來,總算盼到與南柳相會。
興許是與故人重遇,又接回女兒,她的憾意減弱,長久以來支撐她的薄弱意志,說散便散了。
三個月後,小阿音滿周歲後的幾天,裴菱撐不住,雙目一閉,離開了讓她痛苦、讓迷戀的人世。
南柳悲痛難言,十五歲的少年心充斥著無力改變命運的挫敗感。
偏生他答應了裴姐姐,不能報仇。
況且,他還得照料孩子。
小阿音剛學會行走,搖來晃去,肉嘟嘟的小手拉著母親漸漸涼去的手,好奇眨眼,不哭不鬧。
她還小,並未意識到失去了什麼,更不曉得何謂「天人永隔」。
南柳心中默默地道:別跟你那人渣生父姓,跟你娘姓吧!或者,長大後自己選擇姓什麼,選擇屬於自己的路。
料理完裴菱的身後事,南柳帶了小阿音去了杭州城。
小時候,裴菱曾指著一幅畫有蘇堤的畫卷,問他這是什麼地方,那時南柳也不懂。走過千山萬水,他未能與她同往,唯有讓小阿音代替她欣賞觸及不到的美景。
他想過重操舊業,又不好帶小娃娃奔走四方,思前想後,在鳳山門一帶租了個小小房子,暫且安定幾年再說。
他對外宣稱,這是他姐的遺孤。
白日裡,他出門找點事做,掙著僅可度日的薪酬,小阿音則交由那家人照看,兩個月來,日子平淡如水。
南柳性子沉穩中透著無趣,也不會哄小孩。小阿音一哭,他只會抱住她,輕撫她的背,連句歌謠也欠奉。
幸好,這孩子生來懂事,除去小小發熱等疾病,鮮少大哭大鬧。
原以為,一身武藝就此浪費,不巧一日,他路過杭州老字號酒樓攬月樓,見門口築了高臺,臺下人頭攢動,熱鬧非凡,向來不問閒事的他,鬼使神差停下了腳步。
從人們熱議中,他得悉江南三大望族之一的賀家,正以擂臺的方式,聘請合適人選作護衛。
賀家家主賀依瀾是名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一身黛綠色綢裳,眉宇間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嚴霜;她身旁還有一名八|九歲的俊秀孩童,被大小僕侍包圍,容顏如玉,衣飾華貴,目光中的矜驕之氣宣示著與別不同的身份。
南柳遠遠望了幾眼,悵然若失。
他在這般年紀時,唯一的玩伴,是裴姐姐。
可她走了。
擂臺邊上等待的三十多名青年才俊,個個相貌堂堂,雄姿勃發,在數百人圍觀下,拳腳刀槍棍棒一一使盡,精彩連連,博得無數歡呼與鼓舞。
南柳看得熱血沸騰,猛然驚覺,這是份衣食無憂的極好差事!
他鼓起勇氣,大步走到賀家一名負責人跟前,躍躍欲試:「我成不?」
中年管事見他年紀輕輕、貌不驚人,又是外地口音,審視眼光中微帶不屑:「多大了?」
「十五。」
「太小,再練個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