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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裕華走進金鑾殿,跪在殿下:「回陛下的話,午門那位,今日忽然叫著要見皇后。」
午門那位,說的自然是殘廢的穆如期。
穆如歸本不願聽旁人提起穆如期,可如今,他已經從夏朝生那裡聽來了重生的真相,心中不由生出濃濃的憤怒。
不管前世是否存在,穆如期害朝生至此,還有什麼顏面叫囂著要見面?
「朕單獨見他。」穆如歸止住了主動跟在身後的言裕華。
言裕華面色微變:「陛下,此人曾經議儲,您還是不要單獨見的好。」
穆如歸不以為意:「怎麼,他還能傷著朕不成?」
言裕華還欲再勸,穆如歸已經拂袖從金鑾殿前離去了。
言裕華只好遠遠地跟著,目送穆如歸走到午門邊的偏殿,推門而入。
言裕華在宮道上杵了片刻,最後果斷轉身,去長生殿搬救兵。
至於在午門邊偏殿裡的穆如期,那是過得,比先前還不如。
新帝登基,他這個殘廢了的前太子徹徹底底地失去了登上皇位的希望,加之口中時不時冒出僭越之語,連前來送飯的內侍監,都不願多逗留,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的,一不小心掉了腦袋。
所以穆如歸推開殿門後,一時也有些恍惚。
新帝對這個侄子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前,意氣風發的模樣。
後來,穆如期所遭遇的一切,儘管都與穆如歸有關,他也未曾在意。
今日再見,一人是九五至尊,一人淪為階下囚,當真是唏噓。
穆如期裹著破破爛爛的被子,抱著發黴的饅頭,坐在角落裡神神道道地念叨著什麼話。
他渾身散發著惡臭,臉上生滿膿瘡,連面目都看不清了。
穆如歸蹙眉走過去,衣擺帶起一串骯髒的灰塵。
「朕……你們怎麼還不來殺朕?」
「朕的江山……朕不要了還不行嗎?」
「九皇叔該來了……該來了啊……」
穆如歸走得近了,聽見了穆如期的絮語。
他知自己這個皇侄和朝生有一樣的遭遇,乍一聽這些話,心裡狠狠一震。
朝生說過,前世的他,親手弒君,將穆如期從龍椅上趕了下來。
可再怎麼報仇,朝生也回不來了。
穆如歸心如刀絞,定定地望著角落裡的佝僂人影,手按在了劍柄之上。
有些仇,他不得不報。
穆如期似有所感,猝然回首,慌忙地撩開眼前沾滿髒汙的長髮,目光匯聚在穆如歸的面上。
前太子先是被那身明黃色的龍袍刺了眼,面容因為嫉妒扭曲萬分,繼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手腳並用地向著穆如歸爬來。
「九皇叔,九皇叔!」穆如期欣喜地仰起頭,將手中發硬的饅頭丟在一旁,迫不及待地嚎叫起來,「你是來取我的性命了嗎?……來,朕就在這裡,你來啊!」
穆如期已經瘋了。
他被困在午門前,日日夜夜忍受著煎熬,身邊似乎圍繞著無數冤魂,他們啃噬著他的□□,折磨著他的精神,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穆如期其實也可以死。
但他重生一遭,終究還是膽小鬼,每每以頭撞牆,疼了就捨不得丟棄自己這條命,總覺得上天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必然還會給予新的生機。
倘若,朝生迴心轉意。
倘若,九皇叔並未登基……
可惜,一切都與穆如期心中所想背道而馳。
夏朝生沒有迴心轉意,他即便被關在午門邊的偏殿內,依舊聽見了穆如歸登基時的禮樂聲,以及臣民們對著他們山呼萬歲的祝福。
於是,穆如期徹底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