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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這之後,他開始變得細心起來。他開始記得宋銘錚的喜歡吃辣,但他吃辣又會過敏。賀聽昭就自己撒嬌去哄宋銘錚,軟著聲音慢慢讓他改了過來。許多時候他並不願意示弱,即使效果甚微也要堅持復健,咬著牙讓復健師掰開慢慢夾緊的手指,他希望自己好一點,能和愛人的差距不是這樣大。於是他很少會因為身體示弱,所有的溫順與柔軟也都給了宋銘錚。
要是他的愛人願意給他蓋一座城堡,那他心甘情願,就做這城堡中的金絲雀。
他的阿錚討厭酒精,也不喜歡喝咖啡,但喜歡喝牛奶;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愛湊熱鬧,可其實喜歡小孩子,願意和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相處;因為照顧自己,每次睡覺只睡四十分鐘,無論是中午還是晚上;不愛甜食,除了很喜歡櫻桃布丁,似乎一切和櫻桃有關的食物他都很喜歡。
他只有後背那一處槍傷,但是他的阿錚身上有十三處疤,自己只替他擋掉一個地方。他開始可是並不會照顧人,剛癱瘓的時候好多次都想說讓護工來吧,弄的我一點都不舒服,但是他好溫柔哦。
阿錚其實是很溫柔很溫柔的人,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情緒,他是沒有被父母愛過的孩子。所有耐心的解釋他都會聽,不論是誰說的。
這是賀聽昭的不安。
一覺醒來,天空濃雲密佈,眼前是花花綠綠的植物世界。他萬分茫然,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記起該怎樣回去,他開著輪椅在花園裡轉來轉去,越走越深,直到輪椅沒電,他再不能移動分毫。
接著便是傾盆大雨,他在雨中孤立無援,讓他驚恐的是,無論如何,他都想不起來這樣簡單的事情。
從這一秒中開始,他便知道,離他和宋銘錚分開的時間不會太遠了。
可是這樣也好。
比起死別,他更害怕遺忘。
宋銘錚是刻在他心底的名字,如果會被他遺忘,那他寧願死亡來的更早一點。
「阿錚」,賀聽昭輕輕喚了一聲,寥寥二字,卻沒再有後話。
其實他想問的,但又覺得不必。
阿錚,你怎麼沒有問我,為什麼不是先找傭人,先找護工,而是直接找了你。
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我沒有這麼不懂事。
我想不起來任何關於他們的事情,只記得你,我只記得你了。
要是死了,有誰會來愛你呢。要是忘記你了。
要是忘記你了。
阿錚,我好害怕。
短暫的溫存並沒有持續太久,賀聽昭就再次陷入昏睡。再次醒來,他是被淺淺的雨聲喚醒的。
他不記得噩夢是什麼時候結束的,自己又陷入了多長時間的黑色混沌,又是在哪一刻夢見了一個透明風鈴,在水晶般透明的雨露中叮噹脆響,夢中的時光總是進行地那麼撲朔迷離,就像他們也在撲朔迷離到不真切的歲月裡長大了。
而年少的宋銘錚和自己並排坐在風鈴和屋簷下,他晃動著纖瘦但充滿活力的雙腿,任由宋銘錚緊牽著自己的手,攤開一本對於男孩們來說有些厚重的情詩。裡面有古詞,有和歌,也有西洋的十四行節律,低沉的嗓音混在淺淺的雨聲裡纏綿,那是他所愛之人的聲音。
如果現實也像這麼虛幻得甜美就好了,可惜現實只是虛幻到殘酷。
賀聽昭安靜地睜開了雙眼,他最先看到的是一頭蓬鬆的黑髮,以及半張布滿疲憊的陰霾卻依然英俊到耀眼的臉龐。一片溫熱覆在他隱約有感知的右手腕上,賀聽昭只從經驗猜測那是宋銘錚的手。那感受在他的認知中並不真切,可他素來喜歡,那樣朦朧的觸感,也是他珍惜的東西。手心內側覆著一層薄薄的虛汗,手指交纏著手指,就像兩人的心牽引著心房。賀聽昭只是用連自己都感受不出來的力道動了動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