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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她自己,上輩子要不是1991年大水,馮家村被淹了,她可能一輩子都困在鄉村。因為一無所有,所以義無反顧。
現在想想看,天災人禍反而是機會。不然估計她直到被打死也只會怪自己命不好。
那就讓她來當這場天災,冷酷地逼迫林紅玉走出來。
餘成心存僥倖:「希望她能立起來,給小兵當個好榜樣,叫這孩子別越走越歪。」
「不會。」
「什麼?」
「我是說紅玉姐如果能夠站起來大富大貴的話,也不會讓他改變什麼。」
餘成反駁:「不會吧?他媽有錢了,就算是為了錢,他也應該討好他媽呀。」
「為什麼討好?」周秋萍唇角掛著嘲諷的笑,「既然他母親的一切都是他的,他有必要費這個心思嗎?」
餘成下意識地想要辯駁,卻一時間找不到話來辯解。他甚至生出了茫然。
對呀,林嫂子掙錢能為誰?不還是為了小兵嗎?
除非她再嫁,再生個孩子。
周秋萍搖搖頭,嘆氣:「看,連你都這麼想,何況是小兵呢。所有人都認為子女繼承父母的家業天經地義。父母搶奪孩子的財產,還有可能會被人嘲笑看不起,可孩子拿父母的東西卻理所當然。你不覺得這才是最可笑的嗎?難道父母不是獨立的人?他們沒有對自己財產的支配權?」
餘成啞口無言,感覺自己的三觀都受到了重重一擊。
周秋萍臉上浮現出了古怪的神色,不知道是嘲笑還是憐憫,聲音像在嘆息:「可悲的是,母親往往自己也這麼認為。當他們不能滿足孩子哪怕是無理的要求時,他們甚至會產生自卑,因為是自己對不起孩子。只要能讓孩子高興,不管怎樣踐踏侮辱自己的人格,都無所謂。因為這是偉大的犧牲啊,母親的犧牲。」
有生以來,餘成頭一次覺得,母親的犧牲是個充滿嘲諷意味的詞。在那燦爛聖潔光芒籠罩下的,是鮮血淋漓,是悲慘的死去。
周秋萍喃喃自語:「所以我希望林嫂子強大起來。人只有站高了,站在臺上,就好像穩坐講臺的監考老師一樣,即便安坐如山,臺下人的小動作,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人一旦強大,有些道理自然就能明白。
光是聽,永遠無法理會。
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只有打破對男人尤其是父親丈夫兒子的盲目崇拜與迷信,知道可以拒絕他們,才能真正為自己而活。
而小兵,只有當他意識到母親不是他的奴隸,能夠真正地將母親當成平等的人來看待,他才可能成長,成為一個人,而不是吸血鬼。
希望這對母子運氣都好,還有機會。
她轉頭看餘成:「幹嘛看我?我臉上沾了飯粒?」
臨走前他們吃的是手抓飯。甜津津的手抓飯居然比八寶飯都好吃。
餘成下意識地摸鼻子,沒有再說小兵的話題,而是微微垂眼睛:「那個,謝謝啊,我沒想到你能這麼幫林嫂子。那個,你放心,900塊錢我一定會儘快還你。」
分別前,他將自己的500塊和老白的300塊都塞給了林嫂子。窮家富路,出門在外要花錢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再多的他們沒有,800塊錢也就給她應個急。
可掏完兜之後,他就窮的叮噹響了。
周秋萍奇怪:「有你什麼事?你憑什麼替她還錢?」
「我在大軍墓前發過誓,我一定會照顧好他妻兒。」
周秋萍轉頭看他:「你也打算跟林嫂子結婚?」
餘成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怎麼能亂講?」
周秋萍攤手:「既然你沒打算跟他們母子變成一家人,那還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