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玉心(下)(第1/2 頁)
“今晚我讓紫鵑和紙岫陪你。”當王攸從清影處得知黛玉在榮國府的遭遇後,他就明白了黛玉因何會拒絕自己。
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紫鵑和老太太的病,石夫人的有意為之,王夫人的誅心之論,以及自己的那句‘短折而死’更是成為了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她。
使得林黛玉認為是她造成了這一切,同時害了所有與她親近的人。
“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好嗎?”王攸從懷裡摸出一隻破損的荷包放在了黛玉掌心處,“這個荷包你還記得吧,是當初我出園子前你送給我的。你嘴上說是從外頭買的,以作贈別之禮,可我知道這是你緊趕慢趕自個兒得了空悄悄繡的。”
“也正是它才使我得以平安回京。這般算來,是你保護了我。只可惜這荷包因此破了個洞,而這也是我不常佩帶它的原因。你上回問起荷包的事,我一時不好回答才哄你說丟了,其實我一直把它放在身上,生怕真丟了,你還為此悶悶不樂了好幾天。”
王攸半起身看她,就著屋子裡昏黃的燭光,看到妻子那如鴉羽一般的睫毛輕輕顫動,而那燭光則映著她眼裡的秋水漣漣。
“那誓言”
“夫人說的可是我們成婚那晚的誓言?‘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哼”林黛玉直瞪著王攸,鼻間發出一聲輕哼。王攸本就是故意不提那四字,免得再傷她一次,可沒想到她這般執拗,是半點也不讓,於是便答應她以後不再發那般重誓。
一番折騰下來,林黛玉那根緊繃著的心絃漸漸鬆弛下來,睏意也隨之襲來。
王攸看出了她的睏意,正準備將黛玉的手放下離開,卻反將她驚醒。
“我替你縫好,能不能別走。”‘別走’二字已近乎聽不清,然則其中情感,繾綣萬分。
某日清晨,外頭不過微微亮,林黛玉從床上醒來,枕邊之人不知何時變成了紫鵑。一時間,她還恍惚以為自己是在瀟湘館,至於和王攸成親之事都只不過是她的一場夢。
又某一日,林黛玉於石夫人處侍奉完回到青雲軒,按著往日裡的時辰擺膳並等王攸回來,可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見人影。而那飯菜也熱了數遍,直到不能再熱為止。
再一日,天降大雨。王攸溼淋淋的從外面回了家,滿身泥濘不說,更是受了傷。說是雨天路滑,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滾到了路邊的田裡。
一幕幕化作行行淚,再度沁溼了枕頭。
王攸將她一把抱入懷中,兩人緊緊相依。
“好。”
屋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有燭火燃燒蠟油時發出的嗤嗤聲。即使後來有丫鬟送水送藥進屋,即便臥坐的姿勢令她感到不舒服,林黛玉仍舊一動不動的任由王攸抱著,只因這一刻他只屬於她。
不是王家嫡子,不是探花進士,甚至不是雲泱文士,江南御史。
他只是她的夫君。
許是察覺到林黛玉的不舒適,王攸便將她橫抱起來,由床尾坐至床頭,並騰出左手將放涼的湯藥端起送至黛玉面前。
林黛玉搖了搖頭。
“你還在生我的氣?”
林黛玉再度搖了搖頭。
“那是為何?”
林黛玉將湯藥從王攸手中取過,然後傾斜倒入一旁的小痰盂中,並將空碗遞迴給王攸,紅著臉說道:“子嗣,是我自己的意思。”
王攸將空碗擱下,定神的望著妻子,在思忖許久後,鄭重地答覆道:“子嗣一事等你身子大好了,再考慮也不遲。”
“你總說等我身子大好,可連我自個兒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你又如何得知。”林黛玉眼眸微垂,嘆了口氣,她之所以將湯藥倒掉,是因為在賈母處那王太醫的診斷叮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