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月上西樓(上)(第1/2 頁)
及至這日申末時分,屋外的細雨才堪堪停了。
因寧國府賈敬之喪,賈家上下皆是忙碌。
歇在床上的賈母在小憩了一陣兒後便是醒了過來。方從榻上坐起,她便覺頭悶,身酸,鼻塞,聲重,在旁侍奉的鴛鴦自然第一時間發現了老太太的不適,當即指派琥珀出去請了郎中入府來診脈下藥。
“今日跟著林丫頭伺候的人是誰?”賈母以手扶額,煩悶的詢問道。
“回老太太的話,是清影姑娘!”鴛鴦細語如實答道。
“”賈母沉吟了一會兒後,陡然出聲問道:“紫鵑呢?怎麼不是她來?”
“聽說紫鵑前兒抱了恙,怕過來後衝撞了老太太。”鴛鴦心裡一緊,趕忙解釋道。
賈母面露不悅,可終究沒說什麼。鴛鴦瞧著老太太的臉色不大好,也不敢為紫鵑辯解了。
對於紫鵑的際遇,鴛鴦心裡還是為她高興的,畢竟王家的權勢不比賈家差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更甚賈家。
就是不知紫鵑這小半年在王家過的怎麼樣,往日裡在這面府上,大家姐妹之間私底下還能幫襯些,照顧些。
可現在大家離得遠了,就是想幫也沒那麼容易。
老太太的心思鴛鴦也能理解,左不過是怕林姑娘在王家受了委屈。可當初讓紫鵑做林姑娘的陪嫁丫鬟嫁過去也是老太太自己決定的。
都是做奴才丫頭的,生死來去皆是由不得自己。主子若是個慈善的,那自然跟著好過些,可若是主子是個狠辣的,那也是自個兒的命數,怨不得旁人。
“鴛鴦,你待會兒安排些人去將那西屋收拾收拾,打掃乾淨些,晚上給林丫頭住。”賈母再三囑咐鴛鴦道:“她好不容易才回我這裡一趟,我可不會讓她再受委屈!還有支派琥珀過去伺候,一樣都不能缺了,少了亦或者那兒不滿意我回頭可是要問你的。她又不是昔日的姑娘家了,你們更不能像往日那般模樣對待。莫打量我年老昏花不知內情,你們當中的有些人”
話音未落,只聽門外傳來‘平兒姑娘來給老太太請安’的通報聲。賈母在將喉頭積聚的穢物啐入小痰盂後,當即召見了平兒,至於鴛鴦則是應命告退了下去。
“奴婢”
“好了,那套虛禮免了吧。是你主子吩咐你來的吧?”賈母肅色道。
平兒忙點頭稱是,其餘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你也是從王家跟著你主子嫁過來的,想必那面來的人當中也有認識你的。你且和我說說他們都說了些什麼?”賈母目光微凝的注視著平兒,內藏警告之色。
“奴婢不敢欺瞞,還望老太太明鑑。”平兒先是為自己留了條退路,然後細細斟酌道:“王家老爺給仁大爺在朝廷戶部謀了一份差事,說是這個月底便可上任,此是其一;這第二件事是攸大爺自打被罷了官後,常往城外跑”
平兒欲言又止,一面是後頭的事若是照實說,太過離經叛道,一面是她已經察覺到賈母的神色有變。
“去城外做什麼?”賈母疑惑道。
“和田間的農夫一道下地插秧種豆。”平兒的臉色變得古怪不已,說來她當時聽得這個訊息也是被震驚的遲遲沒回過神來,要知道王攸是何許人也,王氏嫡子,天子門生,饒是被削官罷職,可功名猶在,這樣的貴公子怎能與那些田間農夫為伍,實在不能理解。
“插秧種豆?!”賈母在覺得不可思議的同時,心裡又是多了一層疑惑,那便是王子騰在其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是插秧種豆。”平兒肯定道。
老太太生病的訊息在賈府當中傳的極快,聞者無不惶恐,生怕再有個萬一,皆動身親自前來探視,少不得一陣忙亂。
今日過來府上瞧病的郎中恰是隸屬太醫院的王濟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