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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淙的細微流水聲再度響起。
靜謐的東暖閣內,燭火搖曳。
進宮覲見的殿前副都指揮使,周玄玉,此時正在御前回稟。
「梅學士在十里渡江邊,贈給梅夫人的鐲子,乃是金鑲玉鐲,上等水澄質地,紋理細膩,價格不菲,但也不算特別罕見之物,估價應該是百兩銀左右。」
桌後的天子,彷彿面孔藏在了大片的燭火陰影裡,看不清五官神色,只有那雙千尺寒潭般的幽深眸子,在暗處亮光灼灼。
「梅學士贈的那隻鐲子……梅夫人回家之後,一直戴在手上?」
「是。」周玄玉低頭回稟,「梅氏老家今天送來了許多的鄉土特產,梅夫人忙了整天,但鐲子始終戴著,不曾脫下。後來梅學士回府,直接去了正院,夫妻二人在庭院八角亭裡談笑閒話,吃了柿餅,石榴等特產。正院周圍守衛嚴密,弟兄們無法靠近,院子裡說什麼沒聽清,只看到梅學士對梅夫人神色頗為親密。後來,就,就攜手去房裡,關了房門……」
躍動的燭火映照之下,年輕的天子垂著眼,久久沒有說話。
周玄玉心中揣摩聖意,大著膽子往前膝行半步,進言提議,「陛下若是允許的話,臣等自會想辦法進入梅學士的正院,聽清楚他們夫妻關門後都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事無巨細,逐一回報給陛下……」
一個硯臺呼嘯破空而來,砸在周玄玉的額頭正中。
淋漓的鮮血潑灑下來。
名貴沉重的端硯濺了血,咕嚕嚕滾去旁邊。西域進貢的名貴的羊毛氈毯上,緩緩濺開一串血跡。
周玄玉跪在原地,鮮血滴滴答答,順著臉頰滾落地面的羊毛氈毯,呆愣了片刻,額頭猛地磕在地上,「陛、陛下,臣一片忠心……」
「一片忠心,攛掇著朕下令,去偷聽梅學士房裡的壁腳?」
陰影中的年輕天子抬起黑黝黝的眼,眼神寒涼陰鬱,唇邊緩緩扯出一個笑來。
「你也配?」
第7章
書房庭院各處掌起了燈。
管家常伯帶著大批小廝僕婦,忙忙碌碌地清點箱籠,物品入冊。
梅望舒站在庭院中央,手裡拿著準備明早送入宮的禮單,親自清點過目。
江南運來的那十隻江心洲活鴨,在庭院裡散養了半日,個個生龍活虎,撲騰得滿地都是鴨毛,小廝們追得腿都快斷了。
她看在眼裡,頗為滿意。
「陛下今日看過禮單,對活鴨似乎格外喜愛,特意問了幾句。」她吩咐常伯,「今夜家裡,明早送進宮的路上,你親自帶人看好了,莫叫人找機會對活物動手腳。」
常伯知曉其中厲害,肅然應是。
除了十隻活鴨,其餘上了禮單的貢品林林總總,裝滿了三四個大木箱。
江南古寺裡求來的護身平安符,梅望舒自己貼身帶了一個,另一個收在隨身荷包裡,水路上京大半個月,沾染了荷包裡放的白檀線香,拿出來氣味久久不散。
她把平安符捏在手裡,湊到鼻尖嗅了嗅,有點犯愁。
「香味太重了。」指尖吊著平安符,喃喃道,「聖上不喜薰香,這樣呈上去,多半直接扔了。」
常伯在旁邊提主意,「要不,在窗邊掛一個晚上,風吹一吹,把味道吹散。」
梅望舒想了想,否決了。
「上了禮單的貢物,我們這邊只管完好地呈上去,天家若是不喜,扔了也就扔了。若是掛在窗邊,夜裡遇了風雨,不慎髒了壞了,反而是我們的錯處。」
常伯找來一塊色澤素雅的錦布,梅望舒把平安符包起,貼著木箱的邊,把小小一塊布帛放在箱底。
「寺廟裡尋常的平安符,聖上不信神佛,不會在意這個的。放禮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