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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過郡學,南顧草樹鬱然,崇阜廣水,不類乎城中。得微徑於雜花修竹之間。東趨數百步,有棄地,縱廣合五六十尋,三向皆水也。其南地益闊,旁無民居,左右皆林木相虧蔽。予愛而徘徊,遂以錢四百貫得之,構亭北碕,號「滄浪」焉。前竹後水,水之陽又竹,無窮極。澄川翠幹,光影會合於軒戶之間,尤與風月為相宜……」
一篇短短不過百字的散文,內容大部自然是錢惟昱抄襲了八十年後北宋詩人蘇舜欽的同名散文《滄浪亭記》——這篇文章畢竟是後世中學語文課本裡面的東東,而且當初語文老師還要求背誦默寫。故而此文雖然有好幾百字篇幅,作為一個博聞強識的學霸,錢惟昱後世的靈魂也儘是記得住的。
當然,這篇文章成文的時候,錢惟昱也是反覆修改過,免得穿幫的。比如歷史上蘇舜欽是被貶官來到蘇州的,所以文中一些如何來到蘇州、如何購置滄浪亭的細節自然要全部改掉,最後那些抒發對朝廷鬥爭不滿的言辭也全部刪除。
另外,還有一句話也要去掉——原文當中,原本還有一句描寫蘇舜欽尋訪滄浪亭所在園林舊址的言語,其中說道「訪諸舊老,雲錢氏有國,近戚孫承祐之池館也。」意思是說,蘇舜欽尋訪此地的故老鄉親,問起此地池館舊址的歷史,當地人告訴他,這是當年吳越國錢氏在位的時候,外戚孫承祐家的園林。
如今,錢惟昱修造滄浪亭的時間比蘇舜欽那時候早了八十多年,自然還輪不到那外戚孫承祐來蘇州撒野——如今這個點兒,孫承祐還是個十三歲的小正太,她親姐姐孫太真當上錢弘俶正妃也不過兩年,他本人也還談不上被錢弘俶重用。
歷史上的孫承祐一直要到北宋初年,才被錢弘俶丟到蘇州來做「中吳軍節度使」、鎮守蘇州,並且在後來北宋滅南唐的戰役中帶領蘇州一地的吳越軍攻克南唐轄下的常州。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如今錢惟昱提前被派到蘇州來當土皇帝,應該就沒孫承祐什麼事兒了,最多將來錢惟昱尾大不掉的時候王叔錢弘俶派他小舅子來蘇州當一把監軍一類的角色。
……
周娥皇把這篇散文細細讀了數遍,一來也是獵奇,想知道錢惟昱如今住在什麼地方,起居如何,算是滿足小女兒家窺探別人隱私的慾望。二來也是好揣摩錢惟昱的心境意態。
正在悽惶思念之間,周娥皇的閨房紗門被突然推開了,一個火急火燎的粉色身影繞過紗窗,躡手躡腳又不失迅速地竄了進來。
周娥皇心中大驚,立刻把《滄浪集》塞到枕頭下面,身子一滑,鑽進被窩裡假寐。一邊裝睡一邊貝齒輕咬、紅唇嘟嘴地暗怨:「那個爛了嘴的小蹄子,這般衝進來,也不怕穿幫。」
果然,那道身影轉過屏風背後出現在周娥皇眼前,正是她親妹周嘉敏。
「姐姐姐姐~我今日聽外頭採買的丫鬟那裡,打探到一個大秘密呢,姐姐臥病在床,一定不知道吧。」
周娥皇體軟如綿地轉了個身子,故作昏弱無力地撐起身子,對妹妹說道:「太平盛世地,能有什麼大事,以後可不要這般大驚小怪。」
周嘉敏正要賣弄,卻見姐姐提不起神,心中好生不忿。她是知道自己的姐姐最近是裝病,目的是可以推掉一些訪客和應酬——鍾皇后這段時間可是一直試圖召周夫人和姐姐進宮相見,看這架勢,應該就是想給吳王爺製造機會了。姐姐前兩年對吳王也還算以禮相待,可是這半年來漸漸有意無意地疏遠了吳王。想必那鍾皇后對姐姐也是很滿意的,這才為自己兒子著急。
周娥皇原本什麼體己事兒都不瞞著妹妹,這個妹妹也算是她在世上最知疼著熱的人兒了。哪怕和父母不能說的話兒,周娥皇也都會和嘉敏說。不過周嘉敏知道個中就裡,府上服侍的丫鬟卻是大多不知道的。所以周嘉敏剛剛衝進來不久,就有兩個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