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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噗噗簌簌地響動在一片亂木和碎瓦片圍起的廢墟裡面傳開,似乎那裡原本是個高門大院的院子天井,所以大火來的時候無物可燒,竟是留下了一片藏身之地。吳越救援官兵們用鐵鏟奮力挖開堵門的亂木碎瓦,然後把裡面的老弱婦孺救出來,送到王宮廢墟門口的空地上集中,還舍給他們稀粥喝,穩定他們的情緒。
日頭過午,漸漸西沉,城裡的廢墟也打掃得差不多了。此前的一番混戰,居然還有兩百多條沒有在第一波屠城中被殺,而是亂中僥倖逃脫了。這些人見吳越人果然是來救人的,而且對災民待遇不錯,也就紛紛指認自己住家周邊可能有疑似倖存者的點,當帶路黨領著吳越官兵去吧自己的左鄰右舍都救出來——當然,也有可能找到的只是屍堆。
幾百個被集中起來的難民中午喝了薄粥,到了晚間如何頂得住飢餓感?見那些異國的軍爺也都搜救得差不多了,也有人奓著膽子探尋什麼點兒可以再舍一頓殘羹剩飯地頂一下肚子。
吳越官兵只會說「鄉親們,吳越軍不殺人,不搶糧食~」這幾句通譯臨時教的話,平時的日常會話如何能懂?所以那些求食的人自然是問道於盲了。好不容易有通譯過來,才算是找到了組織,bulibuli地瘋狂訴求。
「嗯,差不多了,殿下說如果確認都找齊了,沒有別的活口,那就銷帳了吧。」通譯官和那些耽羅人白話了幾句,又轉向顧長風說了最後一句話,當然,最後一句話是標準的吳語。
顧長風也不廢話,大手一揮,把百來個親兵招呼著圍城一圈。
天空中,夏日的陣雨淅淅瀝瀝地下來了,把城中餘燼的一縷裊裊黑煙盡數撲滅。顧長風帶著的內牙親兵隊射出的箭矢也如雨而下,與雨水澆熄城中火焰餘燼一樣迅捷的速度把扎堆的耽羅人餘孽射翻在地,澆熄了火焰之後的雨水倒也識趣,廢物利用一般把廣場上的血窪子沖刷到道旁的溝渠之中。
天黑了,但是顧長風覺得天亮了。
……
「殿下,末將幸不辱命,耽羅王城之中,絕對沒有活口。」
「那也就是說,孤對城外的愚氓之人解釋說耽羅王族是被洗城劫掠的海盜屠戮殆盡的,也不會有人出來質疑了?」
「末將願意以項上人頭作保。」
「那就好,今日參加行動的,盡數賞賜綢緞三十匹,白銀百兩——當然,銀子可以現在給,回國之後再給綢緞——也看好你下面的兄弟們,誰要是舌頭長,那就小心沒命花銷這比銀錢了。」
「末將定然嚴加管束,如有誰不長眼色,不用殿下號令,末將定然親手摘了那廝的腦袋。」
和聰明人以及配合多年的人說話的好處就是不用太多虛詞廢話。錢惟昱相信顧長風知道該怎麼善後,也就沒有繼續多交代,而是讓他下去了。
錢惟昱和顧長風聊正事兒的時候,蔣潔茹一直坐在錢惟昱一側的軟墊榻子上,雙手微顫地給錢惟昱繼續烹茶——當然,已經換了一種發酵度更輕一些的棕紅色茶葉。錢惟昱沒有避著她談這些冷血、齷齪、男人之間的事情,她也不知道這是一種信任還是一種不幸。
「小茹,如果不是你告訴孤,耽羅人,乃至所有高麗人,都沒有自己的文字,只有極少數貴族才懂得學習漢文的話,孤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錢惟昱似乎陷入了一種朦朧的陶醉,驀然反思著這一切進展的軌跡。初來耽羅島的時候,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換一種方式來統治這裡的人,用一種徐徐圖之的方法。但是到了之後,他才發現一開始確實高看了這個時代的棒子。
當錢惟昱得知,這個朝代的高麗人還沒有文字之後,他就知道這個時代的高麗人還是一盤散沙,也沒有民族意識,完全可以武力和恩惠解決所有問題——事實上,朝鮮注音文字要到五百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