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立春(二)(第2/3 頁)
依照老太傅的意思,”
又一人開口,他先看了看坐在那兒半晌沒動的吳老太傅,又沉吟,“咱們這還只是第一步,那些流民手裡沒武器,口裡也沒有對咱陛下有任何不敬,這便不算是造反,只不過是他陸證在朝政上任意施為,犯了民間眾怒,咱們只等這民意之火燒得越旺,到時造起來更大的聲勢,陛下就不得不親自來管,可誰又料到這才剛開始,那陸證怎麼就……”
他們這些致了仕的人要聚在一塊兒籌謀什麼並不容易,人老了都是不大愛挪動的,若不是陸證清吏動了他們家族利益,而那些小輩們又都年紀輕輕,前怕狼後怕虎,沒個能頂大事的,他們也不必要冒著暴雨聚在這兒。
吳老太傅因先太子姜顯的緣故,他在朝中一直備受尊敬,而那一副道長樣的魏老學士則在先帝在位時,曾棲身內閣,也有過位高權重的時候。
更不必說那胖乎乎的錢老學士,他也是從內閣裡退下來的。
此間的老幾位裡,唯有馮老翰林要比這些人家世小些。
他們這些人,從前與陸證並無交惡,甚至於吳老太傅在太子姜顯在時,曾與陸證也頗有些私交。
此時吳老太傅心中不可為不復雜,他接著馮老翰林的話,喃喃了聲:“是啊……咱們這才僅僅只是第一步,陸證他……怎麼就死了呢?”
他心中無有分毫快慰,神兒卻晃到了自個兒的那間書房裡,早年間在太子那兒,他讓陸證給他寫了一幅字。
陸證書法極好,自成一家,縱然是吳老太傅這樣研究書畫的大家,他平心而論,陸證的字確有其獨樹一幟的風韻。
他們這些人都是在趙籍倒臺前後退下來的,陸證初登首輔之位,按照以往的常理,一任首輔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多半都要燒在已經退下來的前任首輔身上,因為趙籍從前便是如此,在他之前的章忠文落得個斬首的下場,而那些與章忠文共事過的人,只要與章忠文有過一絲一毫的關聯,都會被趙籍毫不猶豫地針對,處置。
而他們這些人,則大都是與趙籍共事過的人。
但陸證成為首輔之後卻並未故意去拿他們的任何錯處,反而許他們平安體面地致仕,安享晚年。
所以今夜此間,一時竟無任何一個人因為首輔陸證的
死而感到快慰,他們年老,且沉默,兀自枯坐著,直到外面雷聲又轟隆作響,飛火閃爍在吳老太傅那張枯樹皮似的老臉上,他一雙眼望著庭內潮溼雨幕,道:“咱們都半截身子入了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但若是保不住咱們自個兒的兒孫家族,就是死了,也閉不上這雙眼。”
他彷彿敏銳地窺見這暴雨之下的一角深淵,他們這些人已經站在深淵邊上了,稍不注意便粉身碎骨。
吳老太傅心口彷彿被一塊巨石壓得喘不過來氣,他滿掌冷汗,嘴唇抖了抖:“陸證的死,絕非偶然,若再留著那些流民,恐生事端,趕,已來不及,要殺。”
“殺乾淨。”
夜半宮門大開,百官冒雨送一副棺木出宮,禁軍綴在末尾一路護送,宵禁提前解除,百姓不顧暴雨在道旁連綿聚集。
陸府掛起來白幡,偌大一個宅院裡家僕少得可憐,吏部侍郎馮玉典忍著悲痛將自家的奴僕叫了過來,幫忙料理老師的後事。
整個陸府從來沒有這樣熱鬧過,人聲比雨聲還要翻沸,細柳是第一次踏足這裡,裡裡外外都有人冒雨奔忙,她卻在照壁前發了一會兒呆。
“小公子,我已讓人送信往桂平去了。”
興伯一雙眼通紅,躬身在那少年旁邊:“雖說從桂平到燕京少說也要個一兩月,長圭老爺他們趕不過來,但……但……信寄去了,咱們老爺也不算孤零零地走。”
陸長圭是陸證同父異母的二弟陸寧的長子,早些年也在京做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