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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轉過身,只見司機一邊誒誒誒,一邊跨入駕駛座,我大聲問:「董老師?是那個教語文的董老師嗎?」
司機探出車窗:「是啊,是我小孩的班主任,董鼕鼕老師。」說完他就提速,急著開走了。
「那你小孩一定會很棒的!」我踮起腳,在下午四點鐘柔和的光線裡對著車屁股大喊,眼角突然濕潤。
頭頂的天空湛藍。
這次回家是參加丁琪的婚禮,她在一所高中當老師,日子悠悠哉哉地呈現在她的社交網路裡,好不快活。
一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徵用了家裡的車,直奔丁琪的學校。我終於又走進了一所高中學校,處處洋溢著青春的活潑和生動,充滿希望與靜謐,我真嫉妒。
丁琪就是在那棟辦公樓下的大柳樹旁對我招手的,她抱著銀灰色膝上型電腦,穿著白色的絲綢襯衫,九分西服褲子,頭髮在頸後隨意地綁著,笑得很舒展,儼然一副潔淨溫婉的良家女形象,我走過去,我在踏出第三步時,突然發覺,她嘴巴上揚的那個幅度,叫幸福。
靠,真不愧是新娘子。我暗暗在心裡罵了一句,忍住眼睛裡的濕意。
我以前吵著讓朱寧繞幾條街給我買桃花酥的時候說:「說到底,人活著不就為了一個字嗎,吃!」
朱寧無奈地瞥了我一眼:「哥,人活著是為了幸福,吃也是為了幸福。」
「問題關鍵是現在只有桃花酥能讓我變得幸福!」我揪住他耳朵嚷。
從那一刻起我看丁琪的眼神就變了,她現在是一個找到寶藏鑰匙的探險者,這不得不讓我肅然起敬。對於那些形而上的事,她滿面的春光告訴我,她知道的比我更多。
丁琪摸了摸我的頭頂,我不知不覺睜大了眼睛,她從內到外散發出的母性讓我乖乖地愣在了原地,像只被馴服的小動物,視線變得朦朧。
「少來。」我登時踮起腳尖,以一個俯視她的角度說,「我又不是你學生。」
「三人行還必有我師呢。」丁琪拿她的筆記本敲了敲我胳膊,一副故作居高臨下的神情,「你對你即將結婚的姐姐就沒有什麼要請教的?」
幸福太刺眼,我嗚嗚地哭起來:「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結婚結婚的,我好想哭。」
「這就感動了?」
「不是,我一想到要出份子錢就難受,從出生到現在我尚未出過一次份子錢是我最引以為傲的事。」
丁琪在柳樹下笑的花枝亂顫。花枝亂顫,多麼矯揉造作的詞語,嬌媚,搖曳,用在現在的丁琪身上,不算過分。
我在學校對面的咖啡廳裡等丁琪放學,咖啡館深處的幾張桌子被一些同學佔住了,穿著校服的他們從內到外散發出潔淨的味道,三三兩兩圍坐在一張桌子上,書本攤滿桌子,還有一對一看就有貓膩的男同學女同學坐在更角落的角落。
不知道什麼驅使我坐在了他們旁邊的一張桌子,我握著手裡裝滿咖啡的馬克瓷杯,微微轉動,還是鼓起勇氣搭訕道:「你們怎麼沒去上課啊。」我想我只是太想從他們身上沾染一點清新的氣息了,曾經很多個春日的下午,我也和他們一樣。
「自習課,我們出來也是學習的。」靠近我的一個小女生歪頭看了我一眼,又接著奮筆疾書。
「那,你們老師同意嗎?」我又試探著想問更多。
「那有什麼不同意的,在這裡我們可以大聲討論問題,而且我們全校第一在這裡呢,說出來學習肯定是學習的。」小女生舉起手微微轉動,另一隻手用筆指了指她對面的男同學,告訴我,這就是全校第一。
我知道她是在判斷磁場方向。
「你們老師真開明,也不擔心你們跑出去玩。」
「阿姨。」那個全校第一名不耐煩地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