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死戰襄陽34(第1/4 頁)
包好乾糧,充好水袋,徐哲在城中留宿一晚。
一夜過後,他沒有急於離城,他在城中的一家客棧裡住了下來。
這一住,就住了大半個月。
又是一日晌午,徐哲端坐於屋中桌邊,他靜靜垂首,闔眸仿若沉睡,一窗之外,街上人煙喧囂,一窗之內,屋內卻冷清黯然。
清清冷冷,孑然相吊,世界之大,己身之小。
徐哲得到了久違的空閒,空閒過後,他卻忽然發現自己無處可去,無處能回。
他不能去蒙古,此時正值窩闊臺汗身逝,親子貴由爭權奪勢。
他也不能去深山,只因那個地方他刻意引楊康去過,也刻意引馮默風與武眠風去過,十數年已過,想必如今定已由楊康暗衛仔細把守。
他更不能回桃花島,他如何能回桃花島。
他同樣也與白駝山無緣,歐陽鋒已瘋,歐陽克離白駝山許久,經年已過,東邪還是那個東邪,西毒卻早已不負當年盛名,西域白駝四字已鮮少被人敬畏。
與已成“過去式”的幾個世界不同,射鵰至神鵰,這兩個世界相隔太近,他呆的太久,用情太深,識人太多,回憶如峰更如海。
他去過那麼多那麼多的地方,他認識那麼多那麼多的人,如今得了空閒,想找個人一起聊聊天,喝喝酒,卻發現又找不到任何一人。
找不到,不能找,亦無法找。
這世間極大,山河壯麗,山川無涯。
這人心極小,小到只能裝下那麼些人,又小到因為只有這麼些人,所以不能去找這些人。
唉……
徐哲睜眼嘆息,為自己斟酒一杯,氣息清香,度數極淺,他將白釉瓷杯抵至唇邊,杯酒之物惹人心往又叫人心醉。
徐哲抿著酒,關了窗,耀眼的日光照不進來,黯淡的屋中猶逢日薄西下。
幽暗無光,慘淡無涯。
徐哲沒有點燈,昏暗的塵埃下,彷彿能嗅到墳墓裡的泥土氣,他眼下的青黑色極重,就像是猙獰而無形的漆黑魍魎,覆到了他的眼眶裡。
比起甘甜,更似苦澀,徐哲將一口酒含在嘴中,久久回味,只希望這叫無數人渴慕不已的杯中之物,能讓刺在額間的苦痛少上一些。
眼袋黑,眼睛澀,經外奇穴處傳來針扎般綿延的疼痛,再加上氣息遲滯,心跳如鼓,脈象急促,哪怕是個庸醫,也能說出一句“大人您積疲已久,氣血不足”。
用現代話來說,熬夜太久是會死的。
徐哲想,他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自從離開了戰場,他已經許久許久沒有睡好了。
西征之時,睡不著也要睡,除非你想因疲憊失神,因恍惚而死。
如今離了戰事,別了西征,這本是一件好事,徐哲本以為這是一件好事,卻在再入中原的一月之後,意識到這不一定是件好事。
這人啊,就是太賤,沒有鞭子抽打就不會行走,沒有酷刑伺候就不會勞作,當眼中所及盡是淋漓鮮血時,便會整日苦悶,想,這種糟心的日子何時才能到頭;等真的結束了,卻又夜夜不能忘卻,每日的夢中,都是身臨其境的硝煙與鮮血。
落日千里滿江紅,紅盡萬里滿江血。
都說人的適應力好,逼著逼著總能逼出來,徐哲卻得說,他大概就是這門課業中的笨學生了,適應了七年,他也不能習慣。
七年之間,不能習慣。
七年之後,依舊不能習慣。
不得不和衣而睡時,還能抓緊每時每刻去皺眉沉眠。
終於終於有了解開外衫的功夫,卻又久久無法入睡。
徐哲睡不好,失眠與噩夢屬於常態。
但是他又不想醒,醒來後竟發現自己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