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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沫。
雪沫散去,我看清來人正是那兩個鄂倫春獵人。那個名叫西克騰的鄂倫春人兩眼放光,指著樹叢這邊大聲叫道:嗨!嗨!你看到了嗎,雪狼就在那裡!哈哈哈!我就讓你別灰心,它逃不掉我們哥倆手掌心的!
另外那個鄂倫春獵人跳下馬背,端起獵槍向我身邊的雪狼瞄準,腳下慢慢一步步的捱過來。
我靠,他們簡直太不把我當回事兒了!我說過,人不要太拿自個當回事兒,也別太不拿自個當回事兒。想到這裡,我就迎面走過去,擋在鄂倫春人前面,皮笑肉不笑的告訴他:哥們,這條狼是我救起來的,現在我是它的主人,請你不要傷害它。
鄂倫春人勃然大怒,指著我鼻尖喝道:這條狼是我們開槍打中的!我和西克騰追它半天,現在好不容易得手,你卻想強吞我們的獵物!我不管你是蒙古人還是漢人,想佔我的便宜,小心子彈不長眼睛!
這小子滿臉橫肉,鬍子拉茬,神態頗有幾分當年強盜的猙獰,看樣子似乎不像在嚇唬人。他對我予以警告後,繼續端槍瞄準樹叢下的雪狼,手指彎曲,便要扣動扳機。
我手無寸鐵,何況對方還是兩個人,一旦動粗,無異於雞蛋碰石頭;此外,我還指望他們帶路,實在不敢過於得罪他們。我嘆了口氣,扭頭去看那頭馬上要死於非命的雪狼,算是最後一眼,為它送行。
那雪狼凝視著我們這邊,似乎已經知道大限已到,目光裡滿是憂鬱和悲傷。我看它時,它的目光正好移開黑洞洞的槍口,像一條風雨中的小舟,搖搖晃晃的朝我駛來。目光交接,我渾身一震。它的目光儘管充滿憂鬱和悲傷,可是卻散發著兩股攝人的光芒,就像兩支微乎其微卻又鋒銳異常的鋼針,將我麻木的靈魂刺得皮開肉綻,血花翻飛……
什麼利害、利用,統統滾蛋吧!在這一刻,我的眼裡只有一條生命,是雪狼的生命,也是我朋友、我親人的生命!
現在,我得捍衛這生命的生存權利。我往前跨出一步,伸手使勁朝槍桿擋去。只見“砰”的一聲,也不知是走火,還是鄂倫春人已經扣動扳機,子彈嗖的往天空射去,槍口竄出縷縷青煙,還有嗆人的火藥味。我的胳膊也被震得隱隱生痛。
鄂倫春人也被震住。他愣了幾秒鐘才回過味兒,怒罵一聲,掄起獵槍朝我劈頭蓋臉的砸過來。我腳下錯步,閃身躲開,一頭撞在他的懷裡,將他撞得四腳朝天,兩個人摟在一起,在雪地上翻翻滾滾。
我在呼倫貝爾生活了一段時間,體格比以前更為強壯,但跟經常在馬背上討生活的鄂倫春獵人相比,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短兵相接一陣子,我的體力漸漸不支,明顯落於下風。很快,那小子趁勢翻到上面,騎在我身上,將我死死摁在雪地上。
就在這時,那個西克騰又過來幫忙,將高筒馬靴踩在我的臉上,俯下身笑嘻嘻地說:你小子本事不怎麼樣,膽子倒是很大,居然敢跟我們哥倆爭搶獵物。怎麼樣,被人踩在腳下的滋味好受嗎?
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對他說道:如果你養成天天洗腳的良好習慣,也許我會好受一些。
說完這話,我剛感到臉部壓強逐漸加大,西克騰卻突然挪走了他的臭腳——準確地說,他整個人都撲倒在雪地上。造成這種戲劇效果的不是什麼天外飛仙,也不是如來佛祖,而是我的黃毛丫頭!它見我處境危急,瞅準空檔,從樹叢下飛奔過來,整個身子炮彈般撞上西克騰胸膛,當場將他撞倒在地,捂住胸口半天直不起腰。
丫頭出手相救,讓我平添許多勇氣。我咬牙切齒,攢起渾身力氣,猛然將騎在我身上的鄂倫春人拱落下來。這小子也許被剛才同伴撞飛的場面驚住,待到反應過來,我已經踉踉蹌蹌站立在雪地上。可是這小子身手非常敏捷,還沒等我站穩,他手裡的獵槍就橫掃過來,砸中我的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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