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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到父親對我的這句話嗤之以鼻,“嗯,世上有各色各樣的男人”,這是他最渾蛋的一句口頭禪,下半句還沒有說出口,“你偏偏屬於不像樣的那一種”。
不過說實話,開酒吧是一個腳踏實地的決定,也是一項精明的商業舉措。艾米和我都需要另起爐灶,開酒吧就是我新找的職業。有一天艾米也會選擇一份工作,要不然就什麼也不幹,但與此同時,靠著艾米的最後一筆“信託基金”,我們好歹還有這間酒吧和一份收入。跟我租下的“巨無霸”豪宅一樣,酒吧在我的童年記憶裡也是一種具有象徵意義的事物:
那是成年人獨霸的地方,裡面玩的都是成年人的一套。也許正因為這樣,我才在丟了飯碗之後堅持要開一家酒吧,它證明了我還是個派得上用場的成年人,是個響噹噹的男子漢,儘管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職業生涯和立足之地。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曾經聲勢浩大的雜誌撰稿人隊伍還將繼續縮水,誰讓當今有網際網路,有經濟不景氣,還有寧願看電視或玩影片遊戲的美國民眾呢!那些傢伙寧願發條簡訊給朋友們,說一聲“下雨天煩死人啦”!不過,誰要是想在溫暖的天氣裡到一家涼爽又昏暗的酒吧喝幾杯波旁威士忌的話,坐在屋子裡玩應用程式可無法辦到。無論什麼世道,人們總要喝上幾杯嘛。
我們的酒吧位於街道拐角,秉承著一種任意隨性、東拼西湊的審美觀,最大的特點是一副巨大的維多利亞式飲料架,那上面用橡木雕出了龍頭和天使的面孔,在塑膠材質大行其道的狗屎年代裡,這個木製架子簡直算得上一件奢侈品。說實話,除了這副飲料架,酒吧餘下的部分則蒐羅了每個時代最不上臺面的設計:艾森豪威爾時代的油氈地板有著一條條上翹的邊,看上去彷彿烤焦的麵包;曖昧的木板牆好似直接從70年代色情影片中照搬過來的玩意兒;幾盞鹵素落地燈彷彿不經意間借鑑了我在20世紀90年代居住的宿舍。奇怪的是,這堆不三不四的玩意兒最後卻湊出了一間格外舒適的屋子,看上去不太像一家酒吧,倒更像一間疏於修繕的房屋。
這間酒吧還帶著幾分喜氣,它與本地的保齡球館共享一個停車場,因此當酒吧的大門搖晃著敞開時,保齡球館裡一陣陣稀里嘩啦的聲音便會隨著顧客一起湧進門來。
我和妹妹給酒吧取了個名字,叫作“酒吧”。
沒錯,我們覺得自己玩轉了紐約人的那一套——這個酒吧名是個俏皮話,沒有人能真正找到笑點,反正不能跟我們一樣心領神會,懂個百分百。我和妹妹想象著本地人皺起鼻子問道:“為什麼你們酒吧的名字叫作‘酒吧’呢?”可誰知我們的首位顧客開口便說:“我喜歡這個酒吧名,就跟《蒂凡尼的早餐》裡一樣,那裡面奧黛麗·赫本的貓咪就叫作‘貓咪’。”那是一位頭髮花白的女人,戴著一副雙光眼鏡,身穿一套粉色的運動衣。
從那以後,我和瑪戈的優越感便一落千丈,這倒是件好事。
我把車駛進停車場,等到保齡球館裡爆發出一陣嘩啦聲,這才邁出了車門。我頗為欣賞周圍的環境,也還沒有看厭映入眼簾的景象:街對面有一間矮墩墩的黃磚郵局(該郵局每逢週六歇業),不遠處是棟不起眼的米黃色辦公大樓(該大樓眼下已經歇業)。這個小鎮無論如何也算不上興旺,它的黃金時代已經過了,連它的名字都算不上特立獨行,真是該死。密蘇里州有兩個名叫迦太基的地方,嚴格說來,我們這個小鎮叫作“北迦太基”,聽上去跟另一個迦太基搭成了雙子城,儘管此地怎麼也比不過人家那一個。它是個20世紀50年代的古雅小城,擴建出了一片中等規模的市郊,並將之奉為成就。不過,不管怎麼說,這裡仍然是我母親生長的故鄉,她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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