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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對於算得上美麗的女子,再鐵硬的人都難免心軟,何況還有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盈盈的小狗似的看著。
他猶豫著,職責與憐憫,令他兩難。
卻有人冷冷發話了。
&ldo;什麼人在那裡吵嚷?&rdo;
秦長歌垂下眼睫,再揚起,靜靜向院內看去。
滿庭裡長滿楓樹,十月楓葉紅如火,被深秋溫柔而蕭瑟的風簌簌帶落,很快在地下積了一層,僕傭清掃不及,看去就如霜紅的地氈,地氈盡處,青瓦白牆,原木色刷了桐油的臺階向上延伸,連線了迴旋反覆的幽深長廊。
長廊上,旋轉飄拂的紅葉連綿成幕,鮮明映照出一身黑底盤繡十二金龍錦袍的當今天子,金冠螭帶,長身玉立,脊背筆挺,身形氣質如出鞘名劍,光華厲烈,高貴俊朗至耀目的面容上,雙眉斜飛成英銳的角度,眉下沉沉壓著的雙眸,比衣色更為幽黑,也更為明光閃爍。
他微微側首,遠遠的看過來,明明只是沉冷的站在那裡,那迫人的凜然之氣,竟似已逼至眼前。
一身素衣,氣質端華的文昌公主,靜靜站在他身側。
滿院的人,立時呼啦啦跪下山呼萬歲,額頭及地,拜倒塵埃。
秦長歌本就是蹲著的,這下跪得利落,蕭溶傻傻的掉頭看他一眼,往他娘懷裡一鑽,悄聲道:&ldo;我不跪!&rdo;
秦長歌將他身子向身後一轉,立時大半遮了他小小短短的身形,低聲道:&ldo;那蹲著。&rdo;
那廂,蕭玦已經看見秦長歌,目光無意掠過那小乞丐,毫不停留的滑過,停駐在秦長歌臉上。
這個女子,他記得,不是她的容貌有多驚人,可以令他於見過的無數佳麗顏容中一眼就記住她,而是她如浮動霧靄般飄飄裊裊的氣質,非常特異,看著她,猶如隔著水晶簾看簾外遠山碧水,只覺得山勢空濛水紋隱隱,似近實遠,不得全貌。
&ldo;你,&rdo;他目光一觸即收,如枯葉飄過水麵,&ldo;驚駕當杖殺,知道麼?&rdo;
&ldo;杖殺。&rdo;
兩個冷酷的字眼令秦長歌眉梢微微跳了跳。
蕭玦,你,真的變了。
昔年那個暴烈卻善良的少年,曾於大軍開拔之中,路遇流離失所哀哭於道旁的老人,省下自己的乾糧,匆匆塞進對方懷裡,自己咕嘟嘟灌一氣涼水,大笑著躍上馬去,揚鞭道:&ldo;雖說亂世人命不如狗,總該掙扎著活下去‐‐老人家,等著我們平定山河,還你安好家園!&rdo;
那時的蕭玦,何等的英風豪烈,恣意戎馬?少年意氣,光華萬丈,明亮如仙子手中天鏡,映照得出世間一切魑魅鬼蜮,陰沉闇昧,如天神般降世而來,光漫天地。
曾幾何時,那光華雖仍在,卻利如刀鋒,出必傷人呢?
很多很多年前,曾有相愛的人,恣意縱馬,和聲高歌,於黃沙染血之境,傲然前行,彼時天地一色,永珍寥廓,原野生發鬱鬱青糙,而相視的眼波,勝過千萬年月光牽縈。
是否美好通透如琉璃,終究不可於這汙濁塵世長留?
而人間的汙塵滾滾,終遮沒了少年的清明眼眸?
侍衛的手,已將觸及秦長歌肩膊。
按住欲待跳腳的兒子,秦長歌並不抗拒侍衛,微笑不改,抬頭直視蕭玦。
&ldo;陛下,驚駕當杖殺,可是,您驚了嗎?&rdo;
蕭玦抬起一邊眉毛。
&ldo;我西梁以武力開國,陛下乃馬上天子,徵戰四野,萬軍辟易,是白骨叢,赤血淵中走出的真龍之主,素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交於睫而目不瞬,若區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婢幼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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