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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這小子是個明白人，何不託夢讓他重新塑個你的像?&rdo;紅衣人枕著梁問。

黑衣人漠然答道：&ldo;沒那必要。&rdo;

&ldo;你倒是大方，也不嫌浪費。&rdo;

&ldo;紅衣鬼火燒三十三神廟，可嫌過浪費?&rdo;

紅衣人但笑不語，整了整箭袖的袖口，懶得再與這人搭這閒腔。

那紅衣人正是火燒三十三神廟的鬼市城主，黑衣人自然是玄鬼賀玄。

前幾年的黑水島一役，天庭五師中地水風一朝盡折。風水二師飛升前原是兄弟，民間通常同廟而供，二師身隕之後，許多風水師廟都不拜天官改拜鬼了，拜的正是白袍鬼道滄海無渡，地師廟則還剩下這一座獨苗。可是地師早已仙逝，廟中祈願全靠賀玄，他既不推神像又不換牌匾，自然也吃不著這獻給原主的香火供奉。

花城知道這人是在還一筆爛帳，畢竟他當年也見過那兩炷香的火龍嘯天。這帳和欠他的那些真金白銀不同，什麼時候還清只有這人自己說了算。他曾經開玩笑道，如果讓他鬼市裡那些傢伙知道，這天大的功德全積在後院埋著把破鏟子的空墳裡，早就來把這廟子翻個底朝天。

其實眾鬼雖然不知道這冢中藏著功德，但坊間早有傳聞說玄鬼在裡頭埋了寶貝。時至今日也沒人真敢來挖，自然是礙於某人威懾。有些膽大嘴又壞的，天天編排賀玄，說這玄鬼怕不是個瘋的，從沒見過誰有好東西不拿來用，偏拿來埋。後來有倒黴透頂的被賀玄撞見，舌頭給打了個死結，這話就只有那不知死活的小白話仙人敢說了。

花城把玩著發梢上的珠子，道：&ldo;你去鬥水橫天，要是有去無回，這廟子我可就讓人掘了。&rdo;

賀玄不接他招，道：&ldo;你也不欠誰的，愛掘就掘了吧。&rdo;

師無渡自那夜之後，回師青玄當年飛升處圈了地盤，在博古鎮上罩了偌大一個鬼障，強橫做派一如既往，但不知為何他遲遲沒來找賀玄麻煩，使賀玄得以了卻人河水利一事。如今工事已畢，賀玄約師無渡寒露之日做個了斷。師無渡自然不會避戰，很快應了戰書。

明日便是寒露，今日他約花城一敘，明擺了就是要撂擔子。可此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知道他與花城之間，堪堪算來還是他欠了對方的，沒有立場開這個口，便只是請他喝酒，讓他坐在這樑上看腳下虔誠的求神者來來去去，一來一回打著啞謎。

&ldo;行了。&rdo;花城將手中酒罈子一撂，&ldo;殿下還在城中，沒這許多時間跟你耗著，我可以答應給你收拾這攤子。不過你若回不來，到時候廟還是這廟，神多半不是這神了，可莫要怪我。&rdo;

賀玄輕聲戲謔道：&ldo;也無非就是換成仙樂太子罷了。&rdo;

花城起身掏出襟中兩枚玲瓏篩，道：&ldo;姑且答應你，是怕你心有顧忌，收拾不了那水橫天。&rdo;此話一出，甚是熟悉，他幾乎都能想像賀玄如何扯起嘴角冷笑，說那些不中聽的門殫戶盡勞什子話。

然而賀玄就著手中茶盞又喝了一口，卻什麼也沒說。

花城沉吟片刻，心道此人這幾年著實變了許多。

萬鬼皆因執念而生，此為根本，故而難以破執，經年累月之下往往剔肉存骨，空餘此執念，其他什麼也不剩。這本是世間常道，也是為何宣姬執念一消，便散魂於黑牢。眼前這個和他打了數百年交道的傢伙，卻反其道而行之，做鬼做了百餘年，卻把那些人的東西一樣樣撿了起來。這感覺他也曾經歷過，但玄機不可說。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掐指一算，他竟已經離開城中那人一個時辰了。

想到此處，花城立刻掌心骰子一撞，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