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第1/2 頁)
我抬起頭來,看了一會兒雲,然後看客車。客車們依然如釘在地面般一動不動。
「等吧。」我說。
「一直等著?」她問。
「改變能改變的景況,接受不能改變的事實。」我說,「我對不起外婆,可是,現在,車子堵了。什麼時候解除都不知道。對於命運、世界以及很多很多太宏偉的東西,我們都無能為力。只能這麼想。先想現在,過去已過去了,將來是不確定的。現在已經不是我是否願意回去的問題了。而是我們是否回得去。」
「消極。」她說,「車總會疏通的。」
「那麼一切等到通車時再說吧。」我說,「等車流疏通了,我們再來想是否回去的問題。人的念頭是千變萬化的。誰知道那時會出什麼樣的事情?現在是真實的。所以我們只想現在。別多想了,好嗎,我的海倫?也許汽車通了,我們就要永遠分開了。不要想了。我們總要割捨掉一些什麼。現在,好好的,想我一會兒。我們在一起。這是最重要的。」
「你難過嗎?」她問。
「我們得這麼想,」我說,「人生活在世上,就是來承載痛苦的。幸福是片段的,痛苦是持久的。我們生活著,是因為只要活著,就永遠有幸福的可能性。所以我們安靜地等吧。再以後的事太多,我們不可能把追悼詞和棺木質地都事先算好。充其量我們能做的,不過是為我們的愛情寫一個結尾,給我們的兒子起名,叫做張牧雲。如果這是我和你最後一天在一起,那就讓這一天過得安靜一點,少點煩惱吧。」
「一切都會好的,只要時間過去。對吧?」她問。
我回過頭來,迎著她的目光。
她的笑意還抿在嘴邊。
這刻意的戲仿。
這永恆的時刻。
我讓自己的嘴角儘可能勾出幅度大的微笑來,然後撫了一下她的鼻子。彷彿永恆的車流依然停峙在彷彿永無結尾的長路之上。
時間綿延不斷,了無絕期。讓人產生了堵車想呈現永久性這一錯覺。
風慢慢吹了過來。較之於我和她初遇的下午,風已帶了點令人喜慰的暖意。
「沒錯。」我說。
「這些都不重要。一切都會好的,只要,時間,過去。」
第九章 既是開始,也是結束
「我要問的是,」我問,沒有抬頭。「若,你那麼深謀遠慮的,為什麼同意和我私奔?」
「很簡單嘛。因為麼,」她說,左嘴角輕輕地勾起,眼睛垂下,輕輕的一笑,「我以為,我愛你嘛。」
時間:2005年2月6日
私奔的第一天
a
那個時候,窗外應當是下著雨的。
於是車右的窗玻璃上,應當會爬滿眼淚一般的冬雨。
冬季的夜色像河岸的沙石,沉降在你所看到的風景之前。
於是你望見的世界,就呈現出一幅流沙覆蓋的印象派油畫。
那個時候,你應當伸出右手的食指,輕輕在玻璃窗上劃動,模擬著車頭的玻璃上,那鐘擺一樣的雨刷器。
你將會失望地發覺,除卻寒冷的觸感,你並未收穫任何明晰的結果。
那些促使玻璃迷茫的因素,顯然並非你隻手輕劃便可以改變。
那些遊動的雨滴,在玻璃的另一面,蠕動。
於是你那高高拉起的圍巾下那嬌俏的小嘴,為此發現所產生的失望情緒而輕輕的撅起。如同春天玫瑰色的陽光,初初做班駁狀落在灌木叢間時,那枝頭青澀的花蕾。
b
「我沒有想到會下這麼大的雨。」
「我也沒想到。今天我看電視時,氣象預報員說會晴空萬裡。現在的情況顯然是他瀆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