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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姚德才想起一件事。

他只知道雷瑪要他來，來了之後，要做什麼呢?

在夜色中，姚德有點好奇地看著端坐在樹上的雷瑪，卻驚訝地發現那是一株夾竹桃頰的樹，雖然樹還算高，大約有兩個人的高度，但是夾竹桃類的樹木並不堅韌，不用說坐在上面了，連爬上去都有點困難。

可是雷瑪卻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輕巧巧地坐在那兒，一陣微風吹過，還隨著風緩緩的飄蕩。

他仰望著天空，彷彿正在出神，雖然他應該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但是姚德卻微妙地覺得雷瑪的心，應該比大多數有眼睛的人更清明。

過了一會，雷瑪輕輕地揮動右手，他和姚德一樣，並不喜歡用&ldo;匹克&rdo;一類的彈奏用具來阻絕手上的觸感，指法過去，空氣中便柔和地漾滿了吉他的弦聲。

那絃音彷彿是有魔力一般，靜靜地流入姚德的腦海，此刻雷瑪彈奏的是一首很平常的&ldo;荒城月色&rdo;，但是那絃音如流水、如流雲，閉上眼睛，彷彿真的可以看見一片傾頹的古城，散落在磚牆的石塊，還有從古城縫隙中露出的一片寂寞月色。

姚德出神地聆聽雷瑪彈奏的吉他，渾然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也忘記方才的疑問，只是愣愣地聽著那柔和樂聲，間或以手指虛按空中，彷彿自己也想彈出這樣的音樂。

但是，雖然樂音流入腦海是那樣的順暢，但是自己虛按的指法遲鈍得什麼似的。彷彿是一首平淡無奇的歌，但是要真的彈奏出來，卻難似登天。

一首&ldo;荒城月色&rdo;彈畢，琴音流轉，變得高亢起來，起初，是一串像是流星般的快板，然後戛然靜止，一拍、兩拍之後，出現的旋律，卻讓姚德&ldo;啊&rdo;的一聲驚撥出來。

那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旋律飄落在空氣之中，每一個音符、每一個小節都再熟悉不過了，但是雷瑪的指法卻像是有著魔法一般，將那耳熟能詳的曲子帶進另一個境界。

像是一個負心的女人冷冷的眼神，對你說最後一句話，就此將你推入無窮的深淵。

又彷彿是服下最苦澀的毒，但是心中的痛卻讓那毒藥甘若醴泉。

姚德的這首&ldo;服下你調好的毒&rdo;已經唱了好些年，卻從來沒有過這樣悲涼哀傷的感覺。

一陣輕輕的風吹來，臉頰上有著水氣般的涼意。而姚德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流下了兩行清淚。

琴音逐漸止歇，&ldo;嚓&rdo;的一聲，雷瑪將手掌按壓在吉他弦上，將所有的悲傷、感嘆、思念在這一剎那間全數褪去，只是方才的琴音卻像是無窮盡的生命一般，仍然縹緲地晃漾在夜風之中。

姚德愣愣地看著他的身影，始終說不出話來。

過了良久，雷瑪才悠悠地說道：&ldo;你也彈吉他，是嗎?&rdo;

姚德思索了好一會，才低聲說道：&ldo;本來是的，&rdo;他的聲音有點出神似的，語聲並不肯定，&ldo;但是現在我已經不知道，我算不算會彈吉他了。&rdo;

雷瑪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在夜色下顯得神秘，便是卻透視出溫和的善意。

&ldo;你會的，&rdo;他說道：&ldo;只要你有一顆心，你就會彈出很出色的吉他。&rdo;

&ldo;可是，像你那樣的指法，我想我就是再練上十年，我也練不出來。&rdo;姚德由衷地說道：&ldo;太難了，真的很難很難。&rdo;

&ldo;用指頭彈吉他，當然很難，沒有心在其中的指法，便是練上千年百年，也終究只是沒有靈魂的空洞身體。&rdo;

姚德專心地聽著雷瑪悠然的敘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