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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師傅是相當熟慣了。現在唐師傅想爭取說服劉瑞芬下定決心打傢俱,便主動跟劉瑞芬打招呼。
劉瑞芬扭頭衝唐師傅說道:“唐師傅,今天抽空去看看料吧。”
唐師傅沒想到劉瑞芬昨天還是隨便提了一句要打傢俱,今天就已定了決心,,太出人意料了。不過唐師傅的驚喜之情只是悄悄地在肚裡興奮地跳來跳去並沒有表現出來,他說:“哎呀,今天顧不上。你要是拿定主意要做傢俱,等一兩天再說吧。”
唐師傅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臉都漲紅了。劉瑞芬那種帶著撒嬌性質的任性,不由地叩動了這個異鄉男人的下意識裡隱藏得極深極隱秘的心絃。
大煙筒笑了,劉瑞芬的話逗笑她了。劉瑞芬那種近乎天真無知的話語讓她好笑。
女人,多幾分姿色,可能會多一些自信。不過,靠姿色得自信的女人,往往會顯得任性放縱,而讓人覺得無知可笑。就像靠小聰明獲得自信的男人一樣,往往自以為是,卻讓人覺得愚昧滑稽。
劉瑞芬正因為比別的女人多幾分姿色,而習慣了丈夫的疼愛,也習慣了周圍男人的恭維和順從,因而,便不會有一般女人那種謹慎小心。她也不會斟字酌詞地跟木匠唐師傅討價還價。
大煙筒笑她,而她劉瑞芬並不在意。
劉瑞芬永遠處在感覺良好狀態。她從不為自己的個性中的不足而反省和苦惱。也許她壓根兒就不知道她的身上還有不足的東西存在。不!劉瑞芬是天上自由飛翔的鳥,是水中永遠令人羨慕不盡的自在慣了的五色金魚。看吧!讚美吧!劉瑞芬是快活的生命的典型和象徵。
一九七六年註定是不平靜的動盪之年。人們傳說的“天上三個偉人並肩而過”的謠言應驗了,到底是誰看到了毛朱周並肩走過天空?不得而知,但這三位真正的親密戰友在同一年裡走了,因此,以張鴻遠、劉有老漢為首的一些喜好談古論今的人就堅定地認為國家有大的變化,果然,毛澤東去世不久,傳來了捉起“四人幫”的訊息。
紅土崖村的人們對“四人幫”這個詞有點陌生。
這幫那幫,只有政治文化繁榮的地方,*激烈的場合才會創造這些幫派體系。
但人們對王張江姚卻非常熟悉,那是廣播裡出現頻率最多的名字。於是一場揭批“四人幫”的運動又拉開了。
不過,任你天翻地覆,劉瑞芬一概不關心。不論是熱火朝天的農田水利基本建設,還是徹明徹夜的揭批“四人幫”活動,劉瑞芬絕不過問,一門心思撲在了做傢俱的事情上。
女人似乎天性中有一種揮霍金錢的嗜好。在花錢方面,女人有著施展不完的才情。
一週之後,那位保定地區的唐師傅帶著一個小徒弟正式來到了張鴻遠家。
從新畜牧股南坡砍回的楊樹已破成了板材。全部板材分成三部分處理:一部分張鴻遠悄悄賣給了三窪村;一部分留作張鴻遠夫婦百年之後壽板;餘下的板材用來做傢俱。張鴻遠的計劃可謂盡善盡美了。
家中只有一隻掉了皮的紅豎櫃和一支黑色的鋪櫃。尤其是那支鋪櫃,五八年大鍊鋼鐵時,上邊用於裝飾的像雞蛋一般大小的鐵釘全拔了,只留下幾根拔不盡的釘杆,常常在孩子們不留意的時候掛破衣服。本來,張鴻遠並未打算立馬做傢俱,他計劃將木材存好,等建誠和建剛娶媳婦時再做傢俱。可是,張鴻遠沒想到劉瑞芬會主動張羅起來,而且行動迅速,大有不可阻擋之勢。
木匠唐師傅已上了門,張鴻遠只好聽之任之了。
然而,木匠上了門,張鴻遠才真正後悔了,張鴻遠並不喜歡這位外鄉的侉子。這位侉子濃眉大眼,尖尖下巴,薄薄的唇皮,能說會道,不是一個寬厚誠實之人,為此,張鴻遠對他們的做工要求非常苛酷,並且不允許劉瑞芬給他們上煙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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