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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東西在我家?」最後是陳可南先發話,「我都沒注意到。」
「也可能丟在下午上課那兒了。」秦淮心神不定地隨口說,「嗯……一支筆。」
「那——」
「我回家了。」秦淮打斷了他的話,「待會兒雨下大了。」
陳可南怔了怔,隨即笑了笑,點頭說:「我要是找到了,就週一拿給你。」又遞過手裡的傘,「你打這個回去吧,別淋著。」
秦淮幾乎是從他手裡奪過了那把傘,頭也不回地闖進雨裡。
回到家,他衣服也沒換,抱著袋子在沙發上呆坐了半個鐘頭,突然回魂似的,扔下東西去沖澡洗漱。
他把酒放回酒櫃,百無聊賴地看了一會兒電視,開了電腦打遊戲。不知怎麼回事,boss總也過不去,最後窩火地關上了電腦。家裡也憋悶,鐘點工每週來打掃,可他總聞到一股不舒服的灰塵味。他躺在客廳的皮沙發上,身下涼絲絲的,像枕著一條巨蟒。這麼一動不動地躺了大半個鐘頭,突然間,他猛地抄起一個羽絨靠枕,狠狠砸向牆壁。
鬆軟的枕頭髮出「噗」的一聲,直落下來,撞得立在電視櫃上的電視微微一晃,靠枕彈到旁邊的那盆龜背竹上——大概是鐘點工打掃過後忘了把它擺回原處——打得葉子噼裡啪啦一陣亂響,鋪在土面上的白色碎石子濺出來,一時間滿地都是這種啪嗒聲,彷彿無數個拇指小人穿著大頭皮鞋在地板上飛跑。
這鐘點工真夠蠢的。
秦淮重重地躺回沙發上,把臉埋進另一個大靠枕裡。他聞到淡淡的鴨絨氣味,像對著鴨子的屁股,於是猛坐起來。這個家佈置得糟透了。
他跳下沙發,連拖鞋也沒穿,粗暴地開啟酒櫃,找到一瓶沒剩多少的威士忌。這是上次一大家子聚會秦旭宏拿去的,沒喝完,又拿了回來。秦淮坐在地板上,從旁邊的櫃子裡取了個紅酒杯,倒上滿滿一杯,雙手捧著一口氣喝乾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睡著的,醒來時身下的沙發被捂得滾燙,頸子一圈黏乎乎的,似乎出了汗。口腔裡依稀留著酒氣,他像蛇吐信子那樣吐了吐舌頭。牆上餘儷買的夜光鍾發出幽幽的亮光,如果他現在開啟電視,也許能趕上球賽的尾聲。他興致缺缺地四下望了一週,沒看到遙控器,索性重新躺下,往旁邊挪了挪,換了塊涼快的地方。
他瞥見牆角那個空空如也的大花瓶,想到平時上學住的那間小房子,想到被他插在礦泉水瓶裡的三枝玫瑰,想到今晚上欲言又止的陳可南——是昨天晚上。現在已經快凌晨四點了。
秦淮重重地嘆了口氣,臉朝下撲進鴨絨靠枕裡,一隻手胡亂揉著自己的後腦勺,就這麼又睡了過去。
週一他起了個大早,還有時間慢慢整理亂翹的頭髮。收拾好了,鏡子裡的人卻還是一臉蠢樣。他坐回沙發,望著酒櫃出神。直到不得不出發了,才開啟酒櫃,仍舊把那瓶酒裝好。
他走到學校門口時,陳可南剛好從旁邊的連鎖超市裡出來。陳可南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看著秦淮了,但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招呼。陳可南很有些受歡迎的年輕老師的通病,心情好的時候愛欺負學生,逗得他們團團轉,像捉弄小動物。
秦淮看見陳可南把收銀小票扔進垃圾桶,兩隻手空空的,猜他是去買煙。陳可南的菸癮不輕也不重,有時秦淮見他煙不離手,有時似乎又一整天都不碰。就跟自己一樣。他這麼想著,跨進學校大門。
這一整天秦淮都很安靜,連老馬都在數學課上調侃,說難得見他睜著眼睛上課。全班一陣鬨笑,秦淮卻沒什麼反應,舉手說要去廁所。
經過四班教室,他透過玻璃,看見陳可南站在講臺上,彷彿是餘光瞥見了他,忽然轉過頭,很快地跟他對視了一眼,又移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