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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可南轉身走進廚房,不一會兒又回來了,把一個黃橙橙的東西拋進他懷裡。秦淮被涼得一縮,低頭一看,「誰要芬達?我要啤酒。」
「只有這個,不要算了。」陳可南在他空出的地方坐下,「那就看電影。」
「有什麼電影?」
「你自己找。在下面那個抽屜裡。」
秦淮跳下沙發,拉開電視櫃的抽屜,裡面滿滿當當全是電影光碟。他抱出一摞,在落地燈前一屁股坐下了。
陳可南放下酒瓶,探身去摸茶几上的煙,拿過菸灰缸,低頭一看,忽然停住了動作。他發現裡面有兩截菸頭短得出奇,幾乎燒到了頭。他抽菸總是習慣在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滅掉,越往後尼古丁越重,他容易口渴。他端詳了好一陣,突然抬頭朝秦淮看去。
秦淮正來回翻看著一張張影碟,微微擰起眉頭,大概是被其中大半的文藝片弄得有些不耐煩。光線和陰影在他臉上交匯,如同日出時分的原野,不停顫動的睫毛的影子則是馳過的野馬。有一陣子他看得專心,忘記眨眼,那影子就像野馬低下長頸,啜飲明金色的春溪。陳可南第一次發覺秦淮的睫毛生得長。
大約是坐得累了,秦淮放下影碟,左右活動著脖子,下顎的陰影在頸子和鎖骨的那一片面板上來回滑動,像一條鉛灰色的天鵝絨手帕。最後他仰起頭,那條帕子頓時滑進領口深處,再也找不見了。
秦淮慢慢向後仰,倒著看向陳可南,問:「怎麼了?」
陳可南看見他的下頦和燈光捱得太近,邊沿幾乎變成了晚霞似的金紅色,睫毛和鼻子的陰影落在上眼皮上,像幾隻小小的蝙蝠。
「最右邊那一堆裡有幾部動作電影,你找找。」陳可南說著垂下眼皮,不再看秦淮。他手裡的煙細長,燒得快,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燒到了頭。於是他把它摁滅在菸灰缸裡,和那兩隻短短的菸頭並在一起。
秦淮選中了一部災難片,推進裝置裡,陳可南又去開了一瓶酒,回來發現客廳的燈全都關了,沙發上秦淮的眼睛被映亮,像一頭夜巡的動物。陳可南關上客廳和陽臺之間的玻璃門,只留一條窄縫,他住十六樓,晚上風大。回來坐下,和秦淮隔著一個靠枕,影子一會兒近一會兒遠,有幾次秦淮動作太大,影子在陳可南的手上一躍而過,他忍不住握了握手指。
電影裡的人們恐慌起來,沙發上的人卻都心不在焉,陳可南覺得根本沒人在看這部電影。果然,沒過一會兒,秦淮又動了動,扭過頭來,問:「夏開霽沒跟你說我吧?」
陳可南盯著電影,「說你什麼?」
「沒什麼,我就順口說了你幾句壞話,看他是不是跟你告狀了。」
「沒有。陳可南笑起來,「你說我什麼壞話了?」
秦淮只是搖頭,開啟汽水,空氣裡頓時炸開一股橘子的甜香。「我看你們關係挺好啊,當初為什麼會分開?」
陳可南想了想,平淡地說:「他跟別人睡,被我碰個正著。」
秦淮愣住了,似乎沒想到陳可南會回答他,好一會兒才想起眨眼,問:「然後你就把他甩了?」
「差不多吧。後來我們就沒見過了。」
「你們談了多久?」
「差不多……兩年?」陳可南轉了轉酒瓶,「我記不太清了。」
「你還真捨得。」秦淮撇了撇嘴,「說斷就斷了。」
「沒辦法,我不敢見他。」
秦淮忽然沉寂下去,手指把易拉罐上的水珠慢慢抹掉,低聲問:「為什麼?」
「夏開霽那時候有兩輛車,一輛奧迪是他自己買的,賓士是他爸送他的。」
秦淮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愣愣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把他兩輛車的玻璃全砸了。」陳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