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第1/2 頁)
他一個人打了車,一個人去了急症室,醫生問沒有人陪同嗎,他說沒有:「我一個人來的。」
那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遊魂般四處飄蕩。
這種無邊的孤獨一直持續到現在,才在鍾承明平穩的拍打中漸漸退潮。
孟和玉真的不想搭理鍾承明,可不知為何,他還是開口了:「我不要見你。」
不要見你,其實是想見你。
字字句句都是反話,是情理之中的彆扭。孟和玉比誰都接受不了,他原來還喜歡著鍾承明這件事。
「可是我想見你,讓我見見你,好不好?」鍾承明還是溫聲溫氣地哄著。
孟和玉在自我撕扯:「不好,我討厭你。」
鍾承明給孟和玉這身刺扎得滿手傷,卻還是不停地拍動著孟和玉。
至少沒說恨了,鍾承明安慰自己。
討厭是情緒化的感覺,來來去去,總會平復。恨才是最終殺著,是解不開的死結。
「我明白,你討厭我是應該,你可以拿我撒氣,」鍾承明另一隻手悄悄握住了被角,「但不要折磨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許久,孟和玉悶悶的聲音才傳出:「你以為我想嗎?」
鍾承明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將被子緩緩拉下,一截一截地露出了孟和玉。
孟和玉沒有反抗,一方面是因為被子裡確實熱,他一張蒼白的臉都悶出了血色,一方面是因為他也抵抗不了鍾承明。
他想見鍾承明,尤其在這周身無力四肢發軟時。
鍾承明也瘦了很多,瘦削的輪廓更顯成熟,下巴一片青黝的胡茬。
孟和玉心裡一片酸楚和苦澀,鍾承明本來是個多重邊幅的人。
而鍾承明盯著孟和玉一張紅彤彤的臉,終是忍不住嘆氣:「傻孩子。」
孟和玉別開臉去,眼眶紅紅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兩人之間靜了一段,什麼聲息都沒了,連呼吸彷彿都偃息著。
不知過了多久,鍾承明首先開口:「其實你醒之前我就在了,坐在這裡,想了很多。」
「小孟,你應該記得我被家裡人排擠的最初原因,是因為在布偶貓死的時候,我說了句死了更好。」
孟和玉不明白鍾承明為什麼提起這個。
然後他聽見鍾承明坦白:「其實那段記憶是我自己編造的,我沒有說什麼死了更好,我直接殺了那隻貓。」
孟和玉一個激靈,倏地轉過身子:「你說什麼?!」
鍾承明很平靜:「在看見它拿腦袋撞牆的第二天,我就給它餵了安眠藥。我算過劑量,能讓它走得很安詳。這件事後來被我父親發現了,從此我在家裡就成了個怪胎。」
「可我不在意。」
「我比父親更早意識到,我理解這個世界的方式跟別人不一樣。我不在意這種不一樣,但我需要融入這個社會,因為怪胎無法存活。所以我曾經接受了一段很長時間的心理諮詢,向自己隱藏起自己的過去。」
「諮詢師說我有情感淡漠症,我接受了,但內心深處一直在否認。我不是不能體會到情感,我只是……跟別人不一樣。我的家人為了貓悲傷,但我卻感受到了它解脫的幸福。」
鍾承明說到這裡,停了一段,而後緩緩伸出手去,牽住了孟和玉的五指。
孟和玉漸漸回過神,沒有掙扎,只顧著定定地盯著鍾承明。
鍾承明今晚沒有帶眼鏡,孟和玉能直直看進他眼睛深處,是自己的倒影。
「小孟,你或許會問為什麼我要跟你說這些,」鍾承明輕輕笑了一下,裡頭卻是深不見底的痛苦,「因為我剛剛坐在這裡,看著你睡著的樣子。你的呼吸很淺,幾乎沒有聲音,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