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一棵樹(第1/3 頁)
又過去幾年,我在這世間再無處可去,依舊遊蕩在西湖邊上吹風,看過斷橋殘雪盡,又見蘇堤煙柳青。
一個穿連帽衫的青年攔住了一個不大聰明的夥計。
託老闆的鴻福,作為老闆所留不多的遺物,承蒙老闆故舊抬愛,夥計如今也是個不大不小的老闆了。
他疑惑的看向來人,這麼多年真是一點兒沒變,非常快速的從記憶裡扒拉出來姓名,“嗷,你是那個誰誰誰。”
“他呢?”
“我老闆,已經走了有幾年了。他那些年殫精竭慮,把身體都拖垮了,到最後肺很不好,很難熬,還是胖爺親自送了他一程,也是胖爺打得幡。本來我們都說差輩了,可胖爺扔了捆二踢腳把我們都幹趴下了,二爺就遂了他的願。胖爺說這輩子的孽緣這輩子就了了,下輩子啊他讓您趕早來。”
來晚了,還會有下輩子嗎。
青年有一絲失神,他把一個盒子遞給夥計,“這個埋你老闆身邊。”
夥計接過來,“開墳掘墓,還是挖我老闆,我不敢。二爺會直接把我埋了給老闆陪葬的。”
“轉交給王胖子。”
“胖爺說他白髮人送黑髮人,杭州是個傷心地,除了上墳他再不來了。”
抬起頭,面前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人了。
後來王胖子聞著信兒還是風馳電掣的來了,小花也來了,在杭州鬧了個天翻地覆,最後也沒找見人,聽說整個張家也一直在找。
十年以命籌謀,最後方說不見了。
可翻遍長白,誰又敢說不是在意呢?
要活過幾輩子,才能把人和人之間所有的愛恨情仇恩怨往來都算清楚呢,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兩全法,所以無論如何選擇,終究會是生離或者死別這樣子。
可就算沒有兩全法,偏偏硬是要強求呢。
我不信命。我拿起鬼璽,還帶著一絲冰雪的涼意,握緊了,手心裡攥住的卻是一捧細沙,我鬆開手,白色的沙子從指縫間漏下,無風自散。
念隨心轉,我心說,原來這方天地是我說了算啊。
我爬上沙丘四處打量,這裡埋葬著慘烈的過往,當年發了誓要把黑手斬斷,無論生死都想把事兒做完,曾不計代價做下最瘋狂的局,牽扯進很多無辜的人,很多良心債也從這裡開始一生揹負。
我在想當年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低下頭,目光和沙丘下面另一個自己撞在一起,穿越過悠悠歲月,我和他隔著車窗目目相覷,他比我年輕,看上去滄桑沉鬱,眉目間滿是化不開的風沙雪粒,眼神充滿疲憊和警惕,“?”
“怎麼了?”
“好像看見個瘋子。”
另一個人探頭看了看,“是幻覺,哪裡有人了,是車窗玻璃照出來我們的影子啊老闆。”
“你說得對。是影子。”
“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老闆?死在這裡,我很快就會脫水,然後變成木乃伊一樣的王盟乾兒。如果我早死了,老闆,你就嚼著我的肉乾兒往回走吧,黑爺一定會來接應你的。”
“一時半會接應不了,他手裡也有事要做,回不來。這裡只有我和你兩個人,不過你放心,我會比你早死。”
“如果我和你都死完了,接下來要怎麼辦啊老闆?”
“我們死了,自然還會有人來接著把事做完。”
“老闆,要不你現在就動手殺了我吧!我不行了,你把剩下的事做完,然後帶上我的肉乾兒走出去。”
“可閉嘴吧,叫我以後還怎麼吃肉乾?別說話,一直喘氣,會有人來的。”
年輕的吳邪聽得忍無可忍,伸手捏住王盟的破嘴,來了個手動閉麥,估計心裡在說我怎麼帶了這麼個玩意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