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桑榆晚·噩夢纏(第1/2 頁)
木如月的精神變得不大好,總會想起一些過往之事。
比如兒時溺於水中的自己, 比如她失去的那張毀了的臉,比如蔣榆給一個孩子戴花的情景。
那時的蔣榆的的目光裡,溫柔且深情,飽含笑意。自從王府裡出了越來越多的事,蔣榆看她的眼神,不似從前。即使兩家已在商議聯姻之事,他也表現得尋常人一般。
多年來,父王母妃之間的恩愛,她看在眼裡,也記在心裡。她認為恩愛夫妻應是那般模樣——母妃總不搭理父王,父王上趕著討好母妃。也許王府的主人就是母妃——這麼想著,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母妃親近。
一開始母妃待她很好,很寵溺,父王總玩笑叫母妃把對自己的愛意也分一些給他。
那時的木如月很快樂,那是她寂寥痛苦的人生中最歡快的一段時日。可後來,母妃對她的態度如同地覆天翻,不知何時,母妃再很少搭理自己,她過去請安問好,也總吃閉門羹,母妃對她,甚至比對父王還要冷落,直到及笄之禮,木如月提出想要母妃為自己授冠的心願,母妃亦不肯。
父愛她已得了許多,她只希望能討得這一家之主的歡心,卻難如登天。
她曾問過王府的下人們有關她失憶之前的事情,下人們好像得了什麼命令,在她面前,從未提起。而她身邊的幾名侍女,也都是在她病好之後招進府裡的。
父王真的很愛母妃,所以木如月認為蔣榆也該這般愛自己——她知道蔣榆是愛自己的,但遠沒有記憶裡那般愛。記憶裡,他的笑,很生動,他是活著的,他手上拿的花也是鮮活的,他誇她好看的時候,她覺得他更好看。
難道是因為換了張臉嗎——木如月時常這樣想,他好像變得冷淡了許多。無事的時候他常來看自己,後來儘管軍務繁忙,他還是會來王府陪自己打發時間,她想去哪兒,他就陪著去,她想吃什麼,他就想著法兒弄來。她本該高興的,可她的心又總告訴自己,那個人並未全然地付出真心。
也許是因為她這張臉的緣故吧——一直親近的人變了模樣,總讓人無法適應的。可蔣榆的適應期,未免太久了。
漸漸地,木如月不再期待他的到來,她要做的,就只剩下討好母妃而已。
在他面前,她還是那個愛吃桑果的女孩兒,有許多回,她想告訴他,桑果真的難吃極了,桑果的甜味兒她無法忍受。可在他面前,她總要誇好吃的——蔣榆喜歡的,是那個愛吃桑果的木如月。可若他命人送來討她的歡心,她就讓阿丘拿去丟掉。
比起讓人噁心的牽連著她和蔣榆兒時記憶的桑果,木如月更喜歡令人光芒四射的華裳羅錦,珠釵首飾。她是木如月,木城王府獨女,身份尊貴,就該享受這世間的榮華富貴,就該過萬人崇拜的生活。
她才不要像父王對母妃那樣諂媚,她要做母妃那樣的女子,讓蔣榆時刻記掛自己,讓下人們都尊敬自己,不敢違逆自己。若有膽大的,責罰她如何?取她性命又如何?她可是身份高貴之人,下人的命才是卑賤,生來就是任人蹂躪的貨色罷了,誰人在意?
即便木如月不要的東西,別人想拾去也不行。她可以不要蔣榆,但若那些個不安分的下賤胚子想要勾引他,她就要給她們點兒顏色嚐嚐。折磨人的法子無師自通,一回不聽話,打,兩回不聽話,打,三回不聽話,死。
比起她記憶裡受過的那些苦難,她自認為自己已是很仁慈了,至少給了她們第三次機會。
下人們做事總是毛手毛腳的,她看著不爽,那便賜頓打吧,既有同情的,便一起挨,反正自己閒來無事,做這些也能打發打發時間。
直到在這偌大的王府裡,她做的事無人敢置喙,也無人敢在父王母妃或是其他任何人面前嚼舌根,她才算真正在這裡立住了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