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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府獲罪那日,我與叔公尚在駐地,訊息傳到時已經過去三月,軍中聞者莫不悲慟。」
趙君湲嘆息,「君湲一直以先太尉為楷模,至今不敢忘……」
說到這裡他陡然頓住,目光有些難以置信。老先生莫名提及先太尉,莫非是……
趙君湲心中一驚,拂袖拜在周凜身前,「君湲有眼無珠,竟不識得明公。」
周凜將人挽起,「世間已無周國公,先太尉,我如今只是周凜,一個以草藥為生的茴州人。」
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有多重趙君湲十分清楚,從締結婚姻的那一刻起,他和周家就拴在了同一條船上,一損皆損,一榮皆榮,為趙史兩家的安危,他要做的就是守口如瓶。
童僕捧著盤上來,雁沉寔於盤中,周凜捧起道:「這把雁沉與公子有緣,如今仍歸還公子。」
趙君湲推拒,「雁沉是先太尉生前所用兵刃,今日是物歸原主。」
周凜搖頭,雙目含笑,「何為兵刃,兵刃屬於疆場,於我等山野之人僅是死物,與其束之高閣,倒不如用在將軍之手,還能保一方國土安寧。」
「明公所言極是,但君湲寸功未建,怕是受之有愧。」
「公子年輕,何愁沒有建立功勳的機會。」
客套幾句,趙君湲方才鄭重收下,遙看亭下靜默佇立的迦南,默默一揖。
當眼神落在迦南身旁的小人身上,幾欲張嘴,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麼。
迦南目光複雜,仍把犀娘往前推了推,「犀娘,去送送君湲。」
「我不。」犀娘噘嘴往母親身後一躲,看也不看,嘴裡嘀咕道,「我和他又不熟。」
迦南拿她沒辦法,只能作罷,拂了拂身子以表歉意。
待犀娘再探頭出來,趙君湲已經鞭馬去了,漂亮的赤焰火龍駒四蹄翻飛,很快化成一個紅點。
犀娘忽然著慌,沿著路追過去,一路追一路喚,「君湲哥哥,君湲哥哥。」
她絆在土坑摔了一臉的灰塵,永晉把她抱起來背在背上,爬上緩坡。
馬兒似也不願離去,在原地不停打轉,又把前蹄張揚起來,險些將人掀下。
趙君湲急急勒住馬,回首看去。
犀娘高興地咧著嘴笑,揮舞起一雙胳膊,「哥哥,早點回來。」
淚水不停地滾落,濕了滿面塵埃,一如新婚那晚,鉛華如溝壑縱橫,髒的像花貓,只是此時此刻的心境和那時候全然不同。
第6章
此後每年的歲末,趙君湲都會上山來探望,送的禮物犀娘甚為喜歡,都好好收著。
後來,邊塞頻繁告急,戰事不斷,趙君湲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漸漸由身邊的心腹侍從取代,再到書信中斷……
京城偶爾傳來他的隻字片語。
宋國公少年英才,數次擊退敵軍千里之外。
宋國公手腕強悍,位極人臣,鋒芒不掩。
……
日復一日,迦南的眉頭越鎖越深,對趙君湲微詞不斷。
犀娘不明白母親態度的轉變意味著什麼,卻在趙君湲缺席的那段歲月慢慢長大,長成了明艷的少女史韞和。
韞和十五歲這年,是永盛元年。
這年的孟春,曾經奉旨查封太尉府的左相劉明翰被革職下獄,不久,太尉一門沉冤昭雪,梁帝昭告天下,恢復史氏舊爵。
這意味著,春陵史氏不必再藏藏掖掖,流離多年的族人得以名正言順地歸籍返鄉,而韞和,也終能以太尉之女的身份立足於渤京。
韞和決定下山一趟,從茴州到渤京千里迢迢,註定要行一段不平凡的路。
她不顧祖父的勸阻,執意要入京去宋家問個明白。
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