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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孟津嗯一聲,順勢坐在門檻上說:「今天有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這要是換陳傳聞,連口氣都不喘就嘰裡呱啦往後接著講,邊說還得手舞足蹈的,彷彿在哪兒唱大戲。
但梁孟津說話就是這麼個娓娓道來的習慣,還徵詢人家想不想聽的意思。
許淑寧自然是要湊熱鬧的,畢竟一整天下來也沒幾件新鮮事。
她燒火棍在灶膛裡翻一下,面向他坐說:「是什麼?」
梁孟津頓覺得壓力大,乾巴巴道:「會計被他媳婦打了。」
戛然而止,感覺這故事都沒開始呢,許淑寧茫然眨巴眼道:「就這樣?」
梁孟津心想確實就這一句話能把事情講完,尷尬撓撓臉道:「那你猜是為什麼打他。」
許淑寧眼珠子轉兩圈道:「夫妻拌嘴,原因太多了,我猜不出來。」
過日子全是雞毛蒜皮的事情,有時候尋不到由頭都得來一架,她從小看父母就是這樣,一點都不意外。
梁孟津覺得她的好奇心沒有被調動,努力讓自己語氣高昂起來說:「本來我們都在算帳,突聽到有人怒斥道『該死的賴老四』,來人正是會計媳婦四嬸。她手上拿著根二尺七寸的木棍……」
好傢夥,這跟說書差不多,就是說的人不太熟練,半晌都沒到正題。
許淑寧聽得都快走神了,還得裝出饒有興致的樣子來。
可梁孟津又不傻,有些沮喪道:「傳文平常也這麼描述的。」
回回兩個女生都聽得聚精會神,眼睛跟著瞪起來。
許淑寧心想那可差得太多,說:「他那樣呱噪呢,不好。」
又忍不住看向門,很怕陳傳文突然出現聽見,下回有什麼事不同自己分享。
洩漏出來的那一分心虛,讓梁孟津笑出聲道:「沒事,我知道我不會講故事。」
他找回自己一貫的習慣,清清嗓子道:「一句話就是會計打破了個碗,藏在豬窩裡,把豬劃傷了。」
豬在隊裡可是重要財產,家家戶戶的命根子,四嬸一個火氣上來沒忍住,衝到大隊部罵人。
她是不知道還有知青們在,話音倒是來得更早。
會計面子上掛不住,頂了幾句,反倒被撓出一張花臉來,大家手腳並用才把夫妻倆扒拉開來。
言盡於此,剩下的靠許淑寧自己想像,她思索著四嬸那不高大的身軀居然有這麼大的爆發力,說:「沒事,陳傳文明天肯定能打聽清楚。」
大隊這幾寸地裡,沒有一樁事能跑過他的耳朵,彷彿是順著風鑽進來似的,每次都能講得跟身臨其境差不多,不知道的以為就趴在人家床底下過日子。
梁孟津偶爾也很佩服這種能力,想想說:「飯熟了嗎?」
許淑寧一直留意著灶上,看一眼手錶道:「差不多了,炒個菜就好。」
最近沒有大的體力勞動,大家在伙食上也簡單許多,每頓就炒一大盆菜。
這活看上去是人人都會,可用著一口鍋和同樣的原材料,不一樣的廚師總是截然不同的味道。
知青宿舍裡公認廚藝最好的是許淑寧,次之是齊陽明,論墊底的話恐怕就是梁孟津。
不然的話他一進來就會搭把手,哪裡只做端盤子的活計。
做什麼他是無所謂,只是至今仍舊想不通說:「明明是按你教的來,怎麼就是不對呢。」
許淑寧也弄不明白,不過挑眉道:「我的天賦,學不來的。」
眉飛色舞也動人,梁孟津誇道:「很厲害。」
大概他這樣的性格,無論說什麼都十足有說服力,往那一站便是正義。
讓聽的人喜悅加倍,許淑寧笑嘻嘻道:「少拍馬屁,快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