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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腹便便的旅店老闆趴在櫃檯前,打著一個臉盆大的呵欠,朝我們擺了擺那雙溢滿肥油的胖手。
「這好辦。」獨眼艾厄冷漠地說,舉起尖頭錘,快步走上樓梯。不一會兒樓上響起一片尖叫聲和混亂的踩踏聲,幾對衣著光鮮的男女驚魂未定地跑下來,一邊叫一邊還在呼喊上帝。
這個胖老闆驚駭地叫了一聲,睜大眼睛看著我們。獨眼艾厄從走廊上探出頭,沖我道,「現在我們有三間房了,萊蒙。」
「幹得好,艾厄。」我對其他人道,「那就這樣,阿姆,賴格,你們兄弟三個一間屋子。乞乞柯夫和芭芭拉一間,我、羅和波波魯一間。」
「我才不要和一個糟老頭子待在一起!」芭芭拉扯著黏膩的嗓門喊,「萊蒙,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行,芭芭拉。」羅認真地說道,「萊蒙是我的主人,我不能離開他。」
芭芭拉咯咯笑道,「我們做_愛的時候你可以在一邊看著,沒關係。」
「不好意思,各位。在你們為房間爭得熱火朝天時,是否要考慮一下適才行為的正當性呢?」
一個趾高氣揚的聲音響起,臺階上傳來了皮料磨蹭的吱吱聲,像是某種華麗出場的前奏。我只消聽一下就能辨出那雙靴子是由結實的鹿皮製成的,估計還鑲了諸多碎鑽和羽毛。
芭芭拉擺出一副市儈女人的刻薄嘴臉,「哪個娘娘腔在發……」
她的後半句話噎在喉頭,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噤了聲。我望著臺階上的青年男人,他穿著銀白色的禮服,束著牛皮腰帶,戴著斯文的白手套,金色的流蘇從肩頭垂到左胸前,腰間還有一把昂貴的佩劍。他背著兩手,倨傲挺拔地站在旅店的二樓俯視我們,像一隻站在高臺上準備打鳴的公雞。
我猜那把劍只適合敲雞蛋。
那人一眼就看到了我那頭由乞乞柯夫染色失敗的假髮,嘲弄地挑起一邊眼梢,「哦?瞧瞧這個金色,偽造得太拙劣了。似乎你還很以此為傲,難道你不知道只有索爾家族的死人們才能擁有金髮麼,小子?」
我咧嘴笑道,「說不定他們還沒死,在世界上某處等著吸某個人的血——比如您這樣一位高貴俊美的大人的血。」
「少在這裡油腔滑調了,小乞丐。」他眯起眼,臉上有種自以為說了俏皮話的得意,「還是滾回你們的狗窩裡啃骨頭吧。草花旅店是花牌鎮最好的旅店,住在這裡的都是貴族,得罪了哪一個,你們都別想要腦袋了。」
我聽見殘廢三兄弟捏緊拳頭的聲音。那隻不知好歹的花公雞還在二樓上咯咯叫,他們三個無論是誰都能一把擰斷他那顆華麗的小腦袋。芭芭拉安靜得出奇,這個蠢女人,平時對著我們撒潑罵娘口齒比誰都伶俐,現在倒裝得像回事了。
羅上前了一步,他一開口往往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不好意思,我們並不是乞丐。雖然適才搶占房間是我們有錯在先,您是不是也該為侮辱我們的事道歉呢?」
乞乞柯夫噗地咳嗽起來,我猜他是被笑嗆的。那青年看著眼前纏著黑布的羅,譏笑道,「原來不僅有乞丐,還有瞎子吶!既然承認自己搶了房間,那就滾出這裡,滾到你們該去的地方,趁我沒叫人把你們抓起來之——」
「你在吵什麼,黑德?」
一雙纖纖玉手撫過絲綢的聲音也不會比這更輕柔了。我收回掩在斗篷下的斫骨刀,本想再過一秒就捅進那傢伙的雞胸脯,可那個聲音卻阻止了我。我看到那個纖細修長的身影,她穿著綴有金葉子的墨綠綢連衣裙,砂金色的捲髮恬靜地披在肩頭,宛如蔓藤上優雅的精靈。我曾在詩中寫道她有一個飽滿光潔的額頭,天生就適合親吻。我曾在無數個黑夜為她的一句句話淚流滿面,雙眼哭得要瞎掉。她站在臺階上,離我不遠處,純藍的眸子裡沒有一絲起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