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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駕著飛船,分段往下降落。
此刻的情況非常古怪,一邊是五千多萬年前聖土被毀滅前的「我」,一邊是五千多萬年後接受奇連克侖挑戰的我。我保持靈明時,是半個旁觀者,雖然感覺著以前的「我」在呼吸、動作,透過他的感官去感受眼前的世界,卻與他的思想情緒隔開一段距離。可是他的腦神經有一股強大的吸攝力,一個失神,我的思感會與他融合,變成了他,品味當時發生的一切。
這顯然不是取勝的方法,只有當我完全變成了他,亦即是變成以前的「我」,我才能進入自己的記憶,得回失去的記憶。只有我能從以前的「我」醒過來,恢復現在的我,我才能真正打贏這場硬仗。
想是這麼想,要下決定走這一步真不容易。最怕是一個失神,迷失在記憶的深淵,永遠「醒」不過來,飲恨在奇連克侖手上。
駕駛螢幕顯示房舍的影象,閃亮著「鎖定」的字眼。飛船進入自動飛航模式,朝房舍飛降,速度減緩。
這是「我」的家嗎?還是別人的居所?
心中有個疑問,如果奇連克侖技止於此,憑什麼收拾我?所以肯定他有更厲害的手段。如果我不能先一步勘破他的手段,一旦跌落他的陷阱中,立告完蛋。
他有什麼手段呢?
現在的我,是完全被動的,茫不知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只有化被動為主動,我始有機會先一步看穿他的手段,不冒點兒險怎麼成?
想到這裡,心中已有決定。
下一刻,我鑽進五千多萬年前的「我」的原始思感神經內去。
終於回家了。
飛船降在房舍外的平臺上,我從敞開的門走出飛船。從房舍所在的半山位置,俯瞰沒有邊際的綠野河流,聖土是如此的美麗,在清澄的藍天下,一群飛鳥結隊成陣地從前方掠過,絲毫不覺即將降臨到它們身上,降臨到聖土每一個生靈身上的彌天大禍。
我嘆了一口氣,心如鉛墜地朝大門走去,每一步都像負著千斤重擔。
她站在門口,雙目呆瞪著我,又似望著另一個空間,那表情令我感到錐心的痛苦,偏又無力改變現狀,不知可以說什麼安慰她的話。一陣比以往任何時候更激動的情緒湧上心頭,頃刻後,我緊緊擁抱她。不需任何言語,她已曉得我此行的結果,我感到兩顆心同時掉進絕望的深淵。
肩頭濕潤起來,她默默垂淚,強制自己不要哭出聲來,但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美阿娜!不要哭!即使死,我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敵人可以消滅我們的肉身,卻不可以侮辱我們的尊嚴。」
美阿娜悽然點頭,飲泣道:「伏禹呵!我並不是為我們的命運哭泣,月亮已連續三天沒出現了,敵人這樣做有什麼意思呢?」
我輕撫她的背,道:「月球被氣化了,沒有人明白外河系來的邪惡軍團為何要這樣做,或許只是要引起恐慌,讓我們曉得無路可逃,無處可躲,只能等待死亡的來臨。」
她停止飲泣,離開我的懷抱,牽著我的手,走進屋內去。
她的手輕輕顫抖,每一下顫抖,都令我的心顫動。
三千多平方呎的古典木構房舍靜得異乎尋常,美阿娜關掉了太陽能供應器,關掉了一切對外的通訊,令這位於青藏高原上的居所變得與世隔絕,但我們知道這種安全感是虛假的。世上再沒有安樂窩,即使深藏地底的密室,仍裸露於敵人無堅不摧的利器下。
我明白美阿娜的感受。
自有歷史以來,月兒一直不離不棄地伴著我們,看著它被兇殘的敵人無情地毀滅,那種失落和哀痛是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的。
清新芳香的空氣從外面的林野透窗流入室內,隨著太陽的落下,天地漸轉昏沉,她拉著我直抵西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