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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早膳後,郭聖通便同母親和弟弟一起出發往真定王宮去。
整肅威嚴的兵卒儀仗後緊跟著數十輛駟馬高車,浩浩蕩蕩地駛過丈餘見方的黑英石地面。
郭氏本就是中山郡中的名門望族,再加上劉旻天家翁主的尊貴身份,出行自然是聲勢非凡。
郭聖通輕輕地推開車窗,微寒的春風一下便灌進車廂裡,清冽濕潤的空氣叫人渾身一振。
澄清高遠的天穹上,白雲片片,純白乾淨地像沒融盡的雪層。
半空中傳來雲雀婉轉甜美的歌聲,綠油油的新生嫩芽在樹梢上迎著太陽反著亮光,叫人有些睜不開眼。
春的盎然生機,一點點地在空氣中暈染開去。
到東街時,郭聖通甚至見到幾樹打滿了花苞的梨樹和桃樹。
她的心情不由明媚起來,唇角微微翹起。
正想在枝間仔細尋尋有沒有先開的花朵,常夏卻終於忍不住拿郭聖通風寒才好不宜受風來勸她關窗。
她語氣恭謹,神色甚至還有些忐忑。
郭聖通自幼受盡寵愛,性格難免有些驕縱,想叫她聽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但要她不說就這麼忍著,常夏又實在難受。
郭聖通楞了一下,旋即卻是乖順地合上了窗,笑著道:&ldo;常夏說的是。&rdo;
常夏和羽年對視一眼,目光裡都有些不可置信,女公子這次竟然這般聽話。
前次風寒不就是因為鬧著要在風荷亭中釣魚才落水的嗎?
當時她們也是勸了又勸,半點用都沒有,只得小心服侍著。
但女公子卻惱了她們,嫌她們囉嗦,叫她們退出去。
然後也不知怎地,女公子就落了水。
翁主之後雖然沒責罰她們倆,但她們在見著女公子燒的人事不省時,心下到底忍不住自責:要是她們不由著女公子胡鬧,哪能落水呢?
女公子雖是她們的主人,卻也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哪能一味地由著她的性子。
這次兩人便做好了絕不妥協的準備,誰料女公子卻一下就應了。
羽年和常夏相視而笑,心下都忍不住想,天可憐見,女公子病了這一場,似乎真懂事了不少。
郭聖通自是不知道兩個貼身侍女的心思,她的思緒漸漸飄到了今天的壽宴上。
今天的壽宴上倘若真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有關於母親改嫁的事,才能證明她所思所想並不是燒壞了腦子,而是她真擁有了先知能力。
但是能是什麼事呢?
是像往常一般親戚們聚到了一塊後,便開始勸說母親?
還是已經有了好幾個人選叫母親挑?
對於母親改嫁,郭聖通從感情上來說不是不牴觸。
她已經沒了父親,不想再失去母親。
但就如大舅母所說,她和弟弟終究都會離開母親,他們都陪不了母親一生。
母親還年輕的很,沒得把這大好韶光白白浪費。
何況母親又是軟和溫柔的性子,多半也架不住外家天長地久的勸說。
郭聖通心底不管願不願意,到底還是做好了接受繼父的心理準備。
只是每每想到這個,郭聖通都有些想哭。
倘若父親在,該多好。
她心下黯然下來,一路沉默地坐到了下車時。
母親見她有些悶悶不樂,以為她嫌壽宴無趣,還小聲哄她:&ldo;坐了席你便玩去。&rdo;
弟弟也掙脫母親的手跑過來,鬼精靈地道:&ldo;阿姊,今天是大舅母生辰,忍一忍。&rdo;
郭聖通無奈地失笑,牽住弟弟的手,點了點他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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