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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我何時開過玩笑?」
獨眼艾厄說,「你要去的可是亡靈法師的地盤。」
我道,「一個活人還會怕一個死人不成?何況我已經完成了她的要求。」我敲了敲腰間的那顆腦袋,又吐出勾著銅戒的舌頭,「萬事俱備。」
芭芭拉從車輪底下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短小的身體拼命想跳上馬車,「我要和你一起去,萊蒙!我決不會讓你單獨和那個法師待在一起!那個女人很危險,要是突然反悔,你拼不過——呀!!」
我扯著她的頭髮把她從底下撈上來,芭芭拉疼得叫嚷不止,聲帶像是一根拉長的橡皮筋。我冷冷地說,「給我閉嘴,誰再敢跟我晦氣一句,我就割了誰的舌頭。」
我把斫骨刀用布包好,掛在腰間另一側,想了想,把那顆頭也包裹得嚴嚴實實。乞乞柯夫沉默著吞雲吐霧,好半天憋屁似地憋出一句話,「好歹把刀磨得鋒利一點。」
「沒必要,老頭子。」我咧嘴道,「別忘了這就是把專門用來剁骨頭的刀。
第2章 蛋殼騎士
我挑了拉車的兩匹馬中較為強壯的一匹(雖然跑得還沒有馱著我的獨眼艾厄快),馭馬朝荒骨沼澤前行。離開灰霾山莊附近那層縹緲的白霧,行了不過幾小時,汙濁的天色就清透得仿若水洗,從鉛色的灰變為深邃的黑。深夜降臨,馬蹄踩在枯枝敗葉上沙沙作響,我在林間乘著風穿梭,任那些飄落的碎葉眷戀地綴在我烈焰般鮮紅的頭髮上。
曾經,大概,我是一位王子。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我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我的幻想。我曾有著一頭任誰看了都自慚形穢的金髮,我不喜歡金色,但喜歡它象徵的高貴血統。但金色沒給我帶來多少好運,反倒是這頭魔鬼般紅髮,讓我如一個真正的魔鬼般在這世間恣意遊蕩。
我不是王子,因為我沒有自己的騎士。
馬兒駛過一塊起伏的麥田,嗒嗒地在泥梗地上跳動。彷彿在響應我的心聲,一排麻雀吵吵鬧鬧地從麥田飛起,我勒住了馬頭,目光被那個佇立在麥浪中的身影吸引過去。
嘎,嘎,嘎。烏鴉在他身邊叫個不停。起初我以為那是個趕麻雀的稻草人,離近一看才發現是個活人,被釘在十字架上。烏鴉蹲在他的肩頭,我聽到了咀嚼聲,在月光冷冰冰的照耀下看到了他被啃光的頭皮,還有凸出來的半塊大腦。
「嗨,朋友!真高興你在匆忙趕路時能停下來看我一眼。」這個人興高采烈地晃動著身體,絲毫沒有頭皮被鳥啃淨的恐懼。十字架在泥土裡插得很深,我看見一隻烏鴉把一塊長著頭髮絲的頭皮嚼碎吞下。他的大腦粉嫩柔軟,讓我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一刀將那核桃狀的漿袋拍成肉醬。
「你怎麼會在這裡?」按住因渴望而顫抖的右手,我問道,「這裡是通往荒骨沼澤唯一一條路,我想不出一個普通人會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這個男人的臉一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實不相瞞,朋友。我在這裡,是為了成就一件偉業。」
如果餵飽烏鴉也算某種「偉業」,那他此行該是相當成功。我說,「什麼偉業?」
難為他沒了頭皮還在調皮地動腦,「你猜我的身份是什麼?」
我瞥了一眼他身上堪比破銅爛鐵的鎧甲,「一位騎士。」
瘋子騎士,在這個荒誕紀元裡常常出現。
「不,不不!」他似乎感到很得意也很好笑,一張大嘴咧得能塞進去好幾枚銅幣,「我是一名修士!」他義憤填膺地說,「我到這裡,是為了消滅邪惡的亡靈法師!」
噢,幸虧這瘋子沒有得逞。這傢伙原來連一個瘋子騎士都算不上,是一個比瘋子還瘋的修士。我對他完全失去了興趣,正要催馬前行,那瘋子卻叫道,「等等!朋友,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