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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高處才有的景象。
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停了下來,謝止礿頭頂的蓋頭被人掀開,眼睛陡然一亮,眼下的情景卻讓他四肢發涼。
底下站立著密密麻麻的鼠群,相貌皆像同個模具脫出的,正一臉麻木地抬頭看著他們。沈莘這傻小子立於一群老鼠中間,顯得鶴立雞群。
而這層層臺階鋪就的圓形石板平臺上,褚石畫作的線條七歪八扭,構成了一個鮮紅的「祭」字。
謝止礿站於祭壇正南,望著中間鮮紅案桌上擺放著的鹹魚臘肉與三支高香,終於明白為何這婚禮要有四人的生魂參與。
這哪是什麼正經嫁人,這分明是活祭!
是了,老鼠嫁女的結局向來都是要嫁與貓,而老鼠在這典故中往往也指代被驅趕的邪祟。
謝止礿只覺荒唐,老鼠對上貓本身便處於弱勢,竟妄想靠嫁女來獲得族人一時的安穩。
這故事本身便是個死局。
只是,這陣法的設定有些熟悉,有些像謝似道所藏的某本禁書裡的方式……
謝止礿皺著眉,卻想不起是哪本書。
沈氏與其餘兩名小妾也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再站立不住,軟攤在地,抽抽涕涕地哭著。
巨鼠站於祭壇最下方,看著臺上的四個人,露出陰險的笑容,然後拎起火把,點燃祭壇下鋪設的木柴。
「轟!」祭壇一週燃起明黃色火焰,竟是要將這上方的四個人活生生燒死。
底下鼠群發出嘹亮地吱吱聲。
「阿姐——!」沈莘怒吼,此時也顧不得害怕,發了瘋似的將攔路的老鼠推開。他眼睛漲得通紅,不管不顧地朝著火堆猛衝。
「阿莘!」沈氏無聲痛哭,頭髮與衣衫皆變得亂糟糟的,妝也被淚水和火光烤化,顯得狼狽不堪。
二人隔著火牆相望,淚眼汪汪。
天色初蒙,宋弇站於商業街上。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懷抱,彷彿那人的體溫還殘留在身上。
他又鑽進那窄巷,盡頭之處卻變成一堵石牆。石牆上用粗糙工筆畫著與馬縣令家那幅畫卷相同的老鼠嫁女圖。只是單憑他一人根本沒法再鑽進那幻境。
謝止礿體質純陰,習的又是招魂固魂之術,有些亡魂甚至會將他認成同類。而他宋弇滿身戾氣,手上又沾滿殺魂的印記,被排斥在外是再正常不過的。
可他偏不信命。
宋弇拎起滅靈,琥珀色的眼睛燃著怒火,眼白處皆是紅色的血絲。他渾身顫抖,骨頭「咯咯咯」地響著,蒼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暴起。
如果有通靈的人在場,定會發現他渾身黑氣,好似被惡魂附身。
滅靈的火變成了地獄紅色,他知道自己已在失控的邊緣,可他忍受不住。
這幻境不讓我進,很好。那我便撕爛它,將謝止礿直接拽出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的公道還沒向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討要,怎麼可以讓他就死在裡面。
宋弇唇角咬出鮮血,拿著滅靈便對這石牆狠狠劈下。
「沈莘!咳,你快抓著你姐姐的手!」黑煙滾滾,謝止礿在祭壇上猛咳,他將包裹著魂瓶的行囊轉於胸膛處,靠血肉之軀隔絕火焰。
沈莘顧不上火焰焚燒面板後產生的痛感,用力蹬著拽著他小腿的老鼠。他咬著牙摳著石板,想著便是燒斷條胳膊或腿,也得救著自己的姐姐。
沈氏平日裡看到只青蟲都能驚慌失措,此時也不知從哪裡爆發出驚人的勇氣。她先是脫下鞋子,用鞋底拍打著群鼠的頭,後來鞋底都被拍爛了,便直接上嘴咬。
這火勢越燒越大,群鼠似也怕了這群不要命的,不敢再上前。沈莘終於爬上祭壇,臉被火燻成了碳。他在地上隨意滾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