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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慫恿喬布森,當然,也沒有證據證明他沒有慫恿喬布森。
頭頂安置著一面巨大的鏡子,燈光照了下來,又透過光滑的地板反射上去,他微微仰著頭,看到了鏡子裡的自己。
渺小,骨瘦如柴,一隻手都能掐死的小鬼,看著隨時都要死掉的模樣,螻蟻——
「23號。」
看守者又沉沉地問了一遍。
「請回答我的問題——」
「否則我將對你施予比22號還要嚴厲的刑罰。22號承認了自己叛逃的罪行,而你還沒有。」
沈舒寧眼睫顫了顫,他實在不想回答,因為他的回答毫無意義。他知道監控影片另外一端的人想看見什麼,他們想要看見他辯解說沒有,然後為了保全自己,將各式各樣的髒水潑給喬布森,或許躺在地上的喬布森還會努力翻起身體掙扎,然後兩個人陷入互咬的局面。
就像被關在罐子裡的兩隻蟋蟀,當它們打起來的時候,往往是圍觀者叫好的場面。
打到最後,兩隻蟋蟀丟了自己觸角,圍觀者心滿意足的散去。
而他不想成為這麼一隻蟋蟀,那太可笑了。
胃部因為飢餓而劇烈的疼痛著,彷彿有一隻手將腸子給拉緊,只要再用一點力,就能把腸子給拉斷,然後殷紅的血漿從身體裡迸出,灑向空中。
他疼得忍不住咬了下舌尖。
頭頂的燈光越發強烈,照到什麼都看不見,視線裡一片明晃晃的白色,他聽見看守者將鋼筆扣在桌上的聲音,像是一塊石頭落進深譚裡那樣。
「好吧,23號,既然你這麼愚蠢。」
冰冷的聲音透著陰惻惻的風傳到他的耳朵裡。
「那就只能讓神祝你好運了。」
嗒嗒——
腳步聲停在他的面前。
他勉強看清了對方的輪廓,以及那高高舉著的鐵棍,在強烈的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冰冷的光芒。
他的呼吸下意識地就停滯了,只能呆呆地看著那舉在他頭頂手臂粗的鐵棍,宛如深淵裡面對著兇猛獵食者已經放棄掙扎的兔子,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希望你現在的體質能夠讓你活下去。」
看守者高高在上地說,語調殘酷著帶著興奮,「我喜歡凌虐你這樣的小可憐。」
在那麼一瞬間,很多被沈舒寧遺忘的往事再次浮上腦海。
布滿血腥氣味的夜晚,他坐在房間裡地板上,母親躺在他的身邊,父親也躺在他的身邊。
父親被砍得血肉模糊,鮮血浸濕了沙發,腦袋和脖子只有筋線連線著,歪歪地掉在一旁,面部表情維持著生命消失的最後一刻。
扭曲,震驚,絕望,憤怒,痛苦——
在他的屍體旁邊,還有一個打碎的酒瓶,上面的碎片上沾滿了鮮血,以及一把切豬肉用的砍刀,濃稠的鮮血還在緩慢從邊緣流到地板上。
母親的視線死死地看著他,半邊額頭被酒瓶砸破了相,手腕上劃開的傷口,猩紅的血液正源源不斷從裡面流出,割眉毛用的刀片落在她的手邊。
他坐在兩個人的視線中央。
從天黑到天明,從天明到天黑。
血液變成了紅黑色,又慢慢乾涸,凝固成刺眼的汙漬。
掛在牆壁上的時鐘嘀嗒嘀嗒的緩慢走著——
他餓暈了過去,又在飢餓中醒來。
就那樣呆呆坐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很害怕,可正因為害怕,他一點都不敢動,他總覺得他動了,地上的躺著的父親母親眼珠子也會跟著他動,他也不敢去看,一種深刻的恐怖植入他的骨髓,讓他只能垂著腦袋,躲避那交集在他身上的目光。他模模糊糊知道一些事,卻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