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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說的危險,指的是……他的狀態,就好比,一個在夜空中裡走鋼絲的人,風吹得他左右搖晃,而那根鋼絲也非常細,好像隨時都要斷掉一樣。」
周圍是懸崖峭壁,而腳底是萬丈深淵,少年在黑暗無光的世界裡前行,隨時面臨著粉身碎骨的下場。
季汩想起少年手腕上那縱穿動脈的原子筆印,以及那把銀亮的桌布刀。
「而我,就站在那個懸崖邊。」
他嘆了口氣,說不下去了。
「你想救他。」ark小姐輕聲說。
季汩聳了聳肩,沒有肯定亦沒有否定。
「如果你這麼想的話,那麼說明我們的治療就又回到了原點,季。」ark小姐同樣嘆息道,「你所有痛苦的根源,都在於此。你渴望拯救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但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即使是上帝也做不到。」
ark小姐的目光溫柔而憂傷。
「你不是聖人,季,不要再給自己增加多餘的責任了。」
14
柴玖早已經拋棄了四五歲時的記憶。
那時他的家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能稱得上小康,三餐溫飽之餘還能夠買得起很多玩具。
他和妹妹相差三歲,生日卻奇巧都在同一天。他收到的禮物是遙控小汽車,妹妹收到的是洋娃娃。爸爸還沒有酗酒,媽媽還沒有癱瘓在床。他一手拿著小汽車,一手拿著小手/槍,牛仔褲的口袋裡塞滿了各種糖果和巧克力,從幼兒園升到小學所有的小朋友都願意和他玩。
他們一家人都是奶白色的面板,他又繼承了母親的瓜子臉、丹鳳眼和翹嘴唇,這唇紅齒白的男孩子經常被人錯認成個小姑娘。他蹦蹦跳跳每天只知道玩耍,腦子裡除了踢足球和惡作劇之外別無他物,作業本上塗滿鬼畫符,書箱裡堆滿畫著慘紅色零蛋的成績單,學習糟糕的一塌糊塗,調皮搗蛋倒是一把好手。
但是誰會忍心苛責他呢?他是那樣可愛,讓人情不自禁地一次次原諒他。
如果父親的工廠沒有倒閉,那一切本該這樣延續下去。
柴玖在七歲的時候就深刻理解了『破產』這個詞背後的含義——那意味著他們從此沒有寬敞舒適的房子住,沒有好看的衣服和鞋子穿;妹妹到了年齡不能入學,爸爸從此萎靡不振,而媽媽則要出去工作。
人是如何在一夜間迅速成長的?或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經歷。
而柴玖……是在看到那個曾經最要面子、最愛漂亮的媽媽,穿著肥大破舊的員工制服,用粗繩盤起一頭曾經打理的秀髮,蹲在大廈的廁所裡一遍遍刷著裂縫地磚還被主管訓斥馬桶不夠乾淨的時候。
踩著高跟鞋的時尚麗人手挽著手從媽媽的身旁走過,如同經過一團可悲的空氣一般。
嗒嗒——
高跟鞋與地面接觸的清脆響聲戛然而止。
一個路過的年輕女子面露鄙夷地看向地上的清潔工,嗤笑著在她的身旁吐了口痰。
而媽媽……那個最自尊、最要強的媽媽,卻只是……彎下脊樑垂下了她的頭,默默地用抹布擦去地上的痰。
男孩躲在牆的另一端抱著書包,無聲的眼淚在雙頰連成了一長串。
當那天那場大火降臨時,火中的男孩發出悲憫而絕望的號啕。
——我不要死啊!有人嗎?救救我吧!誰都可以!我……不甘心這麼死掉啊!
柴玖抱著懷中的書包,顫抖著瘦小的身子抽噎。
——如果能夠活著出去,我一定……一定,好好念書,再也不要讓媽媽……跪在地上掙錢了!
15
李主任是位四十多歲的女教師,在這所學校有著近二十年的資歷,這若干年的執教生涯除了使她那鼻樑上的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