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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那樣其實,一點意思也沒有啊。柴玖其實很討厭我的吧?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一直都是我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柴玖同學根本不在乎的對不對?或者……或者早就煩透了吧。所以,所以到此為止吧……不要再……管我了。」
「你再說一遍?」
「我說……柴玖同學……不要再管我了,就這樣吧。」
「哦?」
少年的神情顯現出一直前所未有的執拗,他皺起眉,尖銳地反問道。
「『就這樣』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季汩的眼簾再度垂了下去,無謂地勾了勾嘴角,眼眶泛起了紅。
「我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只會不停地不停地犯錯,不停地不停地給他人帶來災難。呵,除非……除非有奇蹟吧?不然的話,我這樣的人,已經沒有救了吧?我……我……」
「誰告訴你這種話的?」
柴玖嘆了口氣,打斷了他。
「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鬼東西!」
少年終於,在一堆爛麻之中,找到了那個最要命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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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孩子呢?
在一切故事都尚在混沌狀態的時候,冥冥之中,造物主曾如此自問自答過。
然而從未有人思考過另一個問題——季汩又是個怎樣的男孩子呢?
或許是因為這問題在多數人眼裡,實在太過於淺薄。關於季汩,他的一切優點,都明明白白地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俊美的外表,顯赫的出身,出眾的才學,體貼的性格……總之,這樣的人,你去數他的好,大抵一時半會兒是數不完的。
好得人迷了眼,以至於忘記了去數他的壞,於是時間久了,就好像這些都理應如此似的。
這個人就該是這樣好的,這個人就不該有一點壞。
憑什麼?沒人答得上來。
剎那間,柴玖突然頓悟了。
跪坐在他眼前的這個正紅著眼睛哭著鼻子的傢伙,不是救世主,不是什麼無所不能的神。
取而代之的應該是——
一個酗酒,自虐,濫用藥物的分裂症患者;
一個背負著沉重枷鎖,釘在道德與責任的十字架上,自以為被信仰所拋棄,便自我鞭撻以企圖償還罪孽的可憐蟲;
一個徘徊在幻覺和現實之間苦苦掙扎,尋求著自我救贖的邊緣人。
一個……一個……和他一樣的,孤獨的,無助的,絕望的,需要被關心,被保護的,正在成長中的無知少年,僅此而已。
什麼主席,什麼男神,什麼天才,什麼貴族,什麼政客,什麼繼承者,夠了!拜託——不要再給這個笨蛋貼標籤了啊!
又蠢又慫,又騷又浪,又敏感又龜毛;愛撩人愛犯賤,愛尋刺激愛管閒事……
少年第一次從那些生活的瑣碎中,拼湊出一個真實的、完整的季汩。
一個最愛管閒事,最最愛逞能,最最最傲慢的自大狂;不管什麼事兒也不管好的壞的,全都一股腦地往自己身上攬,可一旦扛不住或者出問題了,就一遍遍自我懷疑,把錯誤反覆放大一遍遍折磨自己,一遍遍摧殘著那本就脆弱的神經。
終於知道這個蠢貨像誰了。
柴玖扶著額嘆了口氣。
彷彿照鏡子似的,他從那些討人厭的特徵之中,窺見了曾經自己的影子。
他一直將季汩想像得太成熟,可此時才終於發現,那看起來強大又可靠的傢伙,只是個沒長大的少年。
拿得起,卻永遠放不下,永遠都在自我檢討和反思,永遠沒勇氣面向未來大膽地邁出一步。
或許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