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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嚴貴妃雖無意再與蕭六郎糾纏下去,卻也多了份兔死狐悲之感。她見對方胎髮未剃,胡亂散落肩頭的模樣,剛寬慰幾句,又嘆一聲,把話按下,只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左右護送安全。
嚴貴妃站在雪中,看那孩子走得幾步遠,又轉身朝自己遙遙一拜,隨即轉身奔走。她合攏懷中手爐,感受著手心微薄的暖意,這才轉身離開了。
浮生閒日過了半日,就有宮人回來復命了。嚴貴妃坐在她的軟塌上,鼻間繚繞著沉香香味,聽著宮人將這半日經歷一一道來。
這皇宮說不大,卻也大得可怕,殿與殿之間相隔的距離,又何止腳步丈量的這點路程,宛若天地一般。隨同蕭鸞前行的兩名宮人,雖說是宮人,卻也是在貴妃身邊當值的,別的殿中,莫說其他宮人,就連分位低一些的妃嬪見了她們也得陪一聲笑。
她們隨同蕭鸞來到一處小院之中時,忍不住掩鼻後退了兩步。
小院蕭條,已是許久沒有打掃的模樣,樹葉堆在一旁,發出腐敗的氣味,更不要說面前這不知多久未修葺的院牆了。
蕭鸞自己倒全無意識,他打小就在這院中長大,早就習以為常。如今院門開啟,一個籠著袖的內侍聽到動靜,從一旁小房中探出頭,瞅了一眼蕭鸞,就又縮了回去,似乎對這個皇子毫不在意。
蕭鸞大步上前,徑直往房中走去,他稚嫩的嗓音也揚了起來:「朝魯!朝魯!」
隨著他的聲音,一個穿著宮人衣裳的老婦從裡面奔了出來,她一把抓住了蕭鸞,袖子在蕭鸞的臉上擦拭著。蕭鸞揚起臉,乖順地讓老婦人擦拭自己的臉蛋,又軟著聲音道:「朝魯,我阿孃呢?她……她還好麼?」
老婦人啊啊的比劃了幾下,又看了眼那兩個掩鼻上前的宮人。她把蕭鸞緊緊地護在懷中,警惕地看著那兩名宮人,沖她們嗬嗬亂喊。這個老婦原來竟是個啞巴。
宮人入宮,都有嚴格的篩選,身有殘疾者,萬不會讓他們隨意入宮,以防衝撞了貴人。這老婦定是犯了什麼事,才被人割去舌頭。思及此,兩名宮人當下就決定,儘快完成這趟差事,不多做逗留。至於一名皇子竟被如此輕慢,在這深宮中,踩高捧低,早就是常事,皇子又如何,後宮之中,就連皇后嫡子都得如履薄冰,這一位就算日後能翻出浪來,那也得先活下來才行。
宮人捧著棉被入內,就被這屋中的潮濕陰冷激出一身冷顫,她見蕭鸞跪坐在榻前,依戀地看著榻上的女人。女人有著與蕭鸞一樣的蒼白面板,發色卻非中原人那樣的黑色,而是油亮的栗色,她高鼻挺立,唇如櫻桃,確實是難得的美人。
蕭鸞扭頭看到宮人,於是急忙奔上前去,輕聲道謝後,又與那老婦合力將棉被蓋在女人身上。蕭鸞摸摸自己阿孃的額頭,又如同小大人那樣為自己阿孃壓了壓被角,低聲道:「阿孃,雁兒遇到了善心人,您很快就可以康復啦。」
兩位宮人眼觀鼻,鼻觀心,按照此前蕭鸞的吩咐,把東西都一一搬了過來,只是炭火醫藥還需去惜薪司和太醫院一趟。正忙得焦頭爛額間,一旁探頭探腦的小內侍見來人衣著考究,也就靠了過來,言語中透露出幾分試探。
兩人一見,這可真是平白來的勞力,只稍微透了點風聲,小內侍便姐姐長姐姐短起來,一言一行間都透著討好,也讓兩名宮人把這「崔廊院」中的情況摸了個清楚。
躺在榻上的女人正是這院中的主人,雖說落魄,但也是正經得了和嬪封號的妃子。按這個內侍的說法,這和嬪是由番邦進貢的,還曾得了一段時間的恩寵。
「但到底是個番蠻,不懂規矩。」內侍低聲道,「聖上一怒,貶到此處,當時和嬪已是身懷六甲。也不知她做了什麼天怒人怨之事,連日常平安脈都未有過,殿下出生時,竟誰也不得而知。還是因和嬪大出血難以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