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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陳官莊包圍圈裡已經猶如地獄。
在這片十幾平方公里的荒涼原野上,除了杜聿明集團的官兵之外,還有從徐州逃出來的軍閥、官僚、銀行家和地主,以及被裹挾而出的教員、學生、工人、小販、和尚、戲子和妓女。傷員們躺在用各色降落傘搭起的簡易帳篷裡呻吟,大量凍僵的屍體散落在他們四周。沒有傷病但被飢餓折磨得神情恍惚的官兵到處搜尋可以吃的東西,附近的幾個小村莊已經被反覆洗劫了幾遍,百姓不但糧食被搶光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扒光了,所有的傢俱、門框、房梁,甚至墳地裡的屍骨,都被國民黨軍當柴禾燒了。村子裡僅剩的一些婦女,無論年紀大小,無一能躲過國民黨軍的強姦。跟隨杜聿明跑出來的銅山縣長耿繼勛到處乞討,在沒有乞討到任何食物的時候自殺了。學生、教員、工人身上的東西被搜光後,被補充到國民黨軍隊裡,白天被驅趕到曠野上挖戰壕和站崗,晚上被像囚犯一樣被關起來。更悲慘的是那些女學生,大部分以&ldo;女護士&rdo;的名義被補進各軍師團部,為了能夠得到一點食物,她們成了軍官們的臨時&ldo;太太&rdo;。飢餓使所有的人變得瘋狂。部隊開始每天還能夠領到幾碗米,煮成粥的時候只見水不見米粒,但很快就什麼也沒有了。有時領來的是一頭毛驢,用槍打死之後,心肝肺肚放在兩隻大鍋裡煮,鍋由軍官親自持槍把守,但還是沒有煮爛就發生了混亂‐‐士兵們為搶到一點肉而相互火拼。軍階稍微高一些的軍官有大餅和罐頭吃,因為空投場被他們派出的親信用機槍嚴密封鎖著。有個別空投袋落在了空投場外,士兵們相互爭搶,有時開啟來一看,是子彈,有時開啟來一看,是些小菜瓜子,包裝紙上寫的字是&ldo;兵團司令部茶食&rdo;。更讓士兵們憤怒的是,好容易搶來了一大包,開啟一看裡面竟然是土。也有搶到大餅的時候,但是,搶到者剛咬了一口,就被一顆子彈打倒了,開槍者跑上來接著咬,很快又被打倒了‐‐&ldo;一張大餅要送十幾條人命才啃得完&rdo;。
專門接送負傷的國民黨軍將領的飛機只來過兩架。第一架還未在臨時機場降落的時候,負傷的將領們已經被擔架抬到現場。飛機剛一降落,擔架兵和衛兵急忙上去安排床鋪,但是,華東野戰軍的炮彈飛過來了。國民黨軍的飛行員嚇壞了,急忙起飛,結果只帶走了兩個擔架兵和兩個負傷將領的行李。第二架飛來的時候,飛機上裝載著大量高階軍官的家屬捎來的東西和南京國防部犒勞軍官們的物品,卸下這些東西花了很長的時間,結果華東野戰軍的炮彈又飛來了,飛行員照例緊急起飛,飛機飛到空中的時候,人們發現腿部負傷的第五軍四十六師師長陳輔漢,雙腿還懸掛在沒有關上的機艙門口,直到飛機飛得很高了,陳輔漢晃蕩的雙腿才被飛機裡的人拉進去。
一九四九年一月一日,陳毅和鄧小平經過兩天的行軍,到達接近戰場的一個名叫張菜園的村莊。前沿陣地上已經被官兵們裝扮一新。樹枝搭建的門上貼著各種戰鬥標語,坑道門口的上方掛著塊匾額,上面寫著&ldo;1949&rdo;的字樣。陳毅和鄧小平不但要求檢查備戰、紀律和取暖,還特別要求講究戰壕衛生,要求官兵們認真刷牙。炊事班正忙成一團,他們要讓官兵們吃上餃子,而且還有四菜一湯,菜都是葷的,牛肉、豬肉、雞肉和羊肉都有。後方慰問的各種瓜子、糖果和香菸發下來了,會吸菸的官兵靠在戰壕向陽的一面邊曬太陽邊吸菸,美滋滋地眯著眼睛。突然,傳來了鑼鼓聲和喇叭聲,文工團的同志們順著戰壕上來了,他們的到來讓官兵們歡呼起來,演出立即開始。唱歌、說唱、快板,弦子拉得吱扭扭的,全是官兵們家鄉的小曲。還有短劇,劇名叫《三班長》,演的就是剛剛立功的那個又高又瘦的山東人,這個山東班長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