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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也曾默默地關注過這個女人,一直到她嫁為人婦。
在後來的戎馬生涯之中,在被風沙侵蝕的城牆和一望不到邊際的黃沙中,他偶爾會想起,那個站在粉潤的桃花樹下,身段曼妙捏著一枝桃花的姑娘。
此時,已經權傾朝野的他,踏過了刀光血影,騎著高頭大馬,背對著燕京城這十里繁華,低頭望著地上跪著的形色狼狽的婦人。
&ldo;你‐‐可否抬起頭來?&rdo;
跪在那裡的阿煙其實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平西侯,不過她意識到了什麼,於是便抬起了頭。
抬頭望過去時,一個身穿玄袍的男子,魁梧奇偉,內斂沉穩,就那麼威嚴而矜貴地立在皮毛光亮的駿馬上。
他帶著高冠,穿著錦袍,一個綴著珠寶的腰封‐‐象徵了他尊貴的身份。
平西侯眸間微動,儘管這個女人臉上一道猙獰的傷疤,不過他依然認出來了,這是昔日那個嬌美無雙的三姑娘。
他喉嚨微動,沉吟了片刻,才啞聲道:&ldo;你是顧家的三姑娘吧,為何出現在這裡?&rdo;
阿煙抬頭凝視著眼前這人,卻見他一張臉龐剛毅堅硬,眉如刀裁,眸如寒星,一時她竟記不起,自己認識他嗎?
至於他問的問題,自己又該如何作答?
左相顧家的衰敗,晉江侯府的隕落,一群人等四散零落,她帶著重病的夫君,領著十幾歲的侄子,經歷了多少磨難,最後她孤身一人,穿著這一身荒謬而可笑的衣著,如同一個老嫗一般跪在這裡,惶恐地回答著一個位高權重的王侯的問題。
平西侯見她良久不作答,淡淡地命道:&ldo;適才本侯治下不嚴,這才使得驚馬衝撞了夫人,如今請夫人隨本侯回府,本侯自會請大夫為夫人檢查身體。&rdo;
阿煙被帶到了侯府,經大夫診脈後,並無異樣,只是說平日太多操勞,身子虧空得厲害。
此時有侍女奉上了驅寒的熱茶,還有侍女提上了食盒,裡面是豐盛的飯菜。
這時候的阿煙已經沒有了任何矜持。
她餓。
她低著頭,吃了起來。
平西侯透過窗欞,靜靜地凝視著屋子裡這個形容憔悴一身狼狽的婦人。
看了許久,一直等到她終於吃飽了,這才走進來。
阿煙見到這平西侯走了進來,忙跪在了地上。
此時此刻,她已經知道,這個人就是那位權傾朝野的平西侯,燕京城裡,無人不忌憚。
他的威名遠播,以至於當日她在窮鄉僻壤的小鎮,也曾聽到他的大名。
隱約中她也記起,這個人昔年自己也是見過的。
就是在昔日未嫁之時,那個時候他還年輕,只是一個剛剛打了勝仗的武將,不成什麼氣候,跟在當日的齊王身後,並沒幾個人會多看幾眼。
平西侯望著地上跪著的女人,沉吟片刻,想著該怎麼稱呼她,最後還是道:&ldo;沈夫人。&rdo;
阿煙手指頭顫動了下,已經很多年沒有人這麼稱呼過她了。
她那病重的夫君去了,臨走前留下遺言,要她照顧好他的侄子。
一把刀割下去,她成了一個面目猙獰的婦人,蓬頭垢面,灰頭土臉,默默地坐著零活供奉著侄子。
人們通常隨意呼喚她一聲&ldo;顧婆子&rdo;或者&ldo;顧阿嬸&rdo;。
沈夫人這個詞,太過遙遠,以至於她幾乎忘記了。
平西侯見她如此,忙命她起身,勉強低笑了聲:
&ldo;夫人不必緊張,本侯雖然素日與你並不相識,可是卻和夫人的父親顧左相有過幾面之緣